到世界各國找腐敗的案例,大概很少能找到記者腐敗的例子,記者採訪報導新聞,本來是直接沾不到錢的,如果是報導社會新聞(如事故、刑案、民眾活動)等,更不可能拿新聞報導權來換錢。但是,現在許多大報和電視臺記者,卻利用新聞媒體大發其財。有些報,地位高、影響力大,於是記者手中的那點公共權力的含金量也最高,想上報露露臉的地方官員和廠長經理花錢買「新聞」報導,早已不是新聞了。只要到宿舍區去看一下,就會看到成排地停在院子裡的記者們的私人轎車,不少月薪千把元的記者,幾年前就擁有了價值幾十萬元的轎車。報社的領導人天天看著這些車子,當然知道記者們的錢從何來,不過,至今也沒聽說有哪個記者因此而被法辦的。看來,領導人們實際上是暗中承認了,腐敗致富也算「致富光榮」的一種吧。
公費消費也是我國的腐敗的另一個特點。在中西部地區,很多縣市「吃皇糧」的人數比創稅人還多,形成了典型的「九羊十牧」現象。而在「吃皇糧」的人當中,黨政機關人員膨脹得最快,奢靡消費也最凶,全國的幹部們不僅每年要消耗上千億元的吃喝接待費,而且還養公車私開,公費入舞廳、進賭場。雖然全國經濟一片蕭條,但餐廳、舞廳仍然一派繁榮、「風景這邊獨好」。現在北京的滿街汽車當中,有相當大的數量都是公車私開,一輛車的車價要五、六十萬,一年從汽油費到養路費、維修費,也要上萬元,全部都報銷。不但目前許多中央機關的處長級幹部,都開著公車上下班;連農村的許多鄉長現在也都住在縣城,每天開著公車在縣城和
鄉政府之間上下班。當這些幹部們得意地享受著「現代化」時,老百姓卻恨得牙痒痒地痛罵道:幹部的腐敗,從「嘴上」擴大到「腿上」了。腐敗榨干了有限的財政經費,很多地方只能靠亂攤派、亂收費來維持腐敗所需的費用。
現在有些的腐敗也早已從個人行為發展成集體行為。在「搞活、創收」的名義下,一些公共服務機構都通過亂收費、亂漲價,來給本單位的小金庫開拓財源。如果這些亂收費、亂漲價得來的錢,全部繳納國庫,就不算腐敗,只能算是憑著壟斷性地位過度收費,屬於國家對公營機構監管不嚴的問題。但是,亂收費、亂漲價所「創」的「收入」,絕大多數最後都變成了本單位職工的獎金、福利,這就是典型的假公濟私。但是現在對這種集體性腐敗睜一眼閉一眼,假裝看不見,頂多時不時地下個文件,要求各單位自我約束一下,別收得太過分;而且,這種集體性腐敗,以被他們自己的職工視為合情合理的事,很多人看到個人腐敗行為就義憤填膺,但卻認為本單位搞的這些集體性腐敗的花樣卻是「改革」的「成果」,怡然自得地享受,還津津樂道地互相攀比。
學校、醫院、電話局等,本是國家投資建設的,它們的收費應當歸入國庫,而其職工的獎金福利應該從國庫另行撥給,如此這些單位的運作才能受到監督。但集體性假公濟私的腐敗,已經悄悄地改變了公共服務機構的性質,把這些本來應該是公營的機構,變成了職工「群體私營」的機構,由本單位職工集體利用其單位的公共權力謀私。這種集體貪污與個人貪污行為的唯一不同是,貪污在集體內分配,人人有份,把個人型腐敗演變、擴散成系統型腐敗,造成各行各業都有腐敗,法不責眾的結果。
腐敗會導致社會財富的分配向只佔人口少數的集團傾斜,貪污得來的黑錢因為害怕曝光,也很少再光明正大地用去投資,尤其不會用於對國家有益的建設,而是或存在國內銀行或伺機轉移到國外。所以,腐敗盛行的結果,一方面造成嚴重的社會不公和經濟秩序混亂,另一方面也造成經濟蕭條。目前中國雖然銀行裡有近七億存款,政府天天在操心怎樣刺激老百姓的需求,但是老百姓卻沒有強烈的購物慾望。國內報紙一再報導,事實上這七億存款中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集中在百分之十的人手中,普通老百姓戶一般只有一、兩萬存款而已,顯然,佔人口百分之八、九十的普通老百姓其實並沒有多少錢可以放手消費,而那些積累了幾十萬、甚至上千萬錢財的人當中,只有一部分是私營業主,還有相當一大部分是利用公共權力
通過腐敗致富的人,這一類人早已不需要購買多少新的耐用消費品或住房,他們早已應有盡有了,他們積累的錢財越多,市場上的消費力反而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