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上海有名的「交際明星」當然不止這幾人,但無論是哪個,能有資格被稱為「交際明星」的,首要條件是當時被公認的「名媛」,必須出身於名門,縱然不一定家境十分富有,但總是有相當社會聲望的人家。
唐鍈的漂亮中透溢出西洋女性風味
自從以詩人徐志摩感情生活為題材的電視劇《人間四月天》播映之後,陸小曼的才藝確是被所有認識她的人稱道,她能詩善畫,晚年尚能成為上海文史館的館員蓋亦由此。上海文史館至今收藏著不少她的畫作。
唐鍈出生在1910年前後。她的父親是滬上留德名醫,兄長腴廬是宋子文最親信的秘書,平時和宋形影相隨。那年宋子文在上海北火車站遇刺,刺客認錯了人,開槍誤殺了宋身旁的唐腴廬。宋子文因他代替自己喪命而很覺內疚,在厚贈撫恤之外,對唐氏家人一直都很看顧。唐鍈在上海最貴族化的基督教會中西女塾畢業後,嫁給從法國留學歸來的市政水道工程師李祖法。他是上海灘上有名的「(寧波)小港李家」的家族成員,父親李雲書是滬上鉅賈。唐鍈下嫁李祖法後因性格不合而離婚,改嫁北洋政府國務總理熊希齡的侄子熊七公子。
唐鍈皮膚白皙,身材苗條,亭亭玉立,嗓音甜美,打扮清雅脫俗,漂亮中透溢出西洋女性風味。1948年後唐鍈去了香港,後移民去了美國。
周叔蘋年過八旬仍艷妝依舊
上海另一位「交際名媛」周叔蘋,其父親周今覺是當時有名的實業家,開了好幾家廠,人稱「郵票大王」,他喜愛集郵,所集藏的郵票的總價值為全國集郵者之冠。其中一件清末紅印花加蓋小字1元四方聯是世間孤品,據1941年《世界郵票年鑑》估價為5萬美金。這在當時可算一筆相當大的財產,能買十輛16只汽缸的林肯豪華房車或
一幢挺大的花園洋房。
周叔蘋嫁了個姓李的富室子弟,在那段時間裏,周叔蘋經常出入上海上層社會的各種社交場合,並且十分活躍,同時還翻譯一些英文短篇文學作品,在林語堂主編的《西風》等高品位雜誌上發表。由於她的家庭背景、社交能力和在文學上的成就,使她成為當時上海上流社會中的交際明星。
後來,周叔蘋移居香港,這時的她已是人到中年,不復有過去的風光了,但也許是想要留住逝去的韶華,穿著打扮還像二十來歲似的,並且經常是濃妝艷抹。這樣的情形一直延續到年過八旬。由於她在垂老之年還穿著鮮艷奪目的流行時裝,常在尖沙咀街頭踽踽而行,一些當地居民和商店售貨員便給她起了個外號「老美女」。這外號無疑是含有諷刺意味的,但用這外號喚她的人大概不會想到,這位打扮「出位」的老嫗當年曾是上海這座大都市中很有聲望的名媛。
據說,周叔蘋在臺灣出版過好多本書,是和《城南舊事》作者林海音齊名的同輩女作家,只是在香港這地方知者不多罷了。
主持兆豐總會的「黑貓」王吉
當年上海的交際名媛中也有少數人並非名門出身而成為社交界名花的,其中最出名的便是被多家小報稱為「亂世佳人」的「黑貓」王吉。
給王吉起「黑貓」這外號具有雙重含義。其一是由於她在嫁人之前曾在上海有名的黑貓舞廳中當過伴舞女郎,不僅擅於伴跳維也納華爾茲和探戈等難度較高的舞種,還能表演西班牙和吉普賽舞蹈,常獲得滿場喝采;含義之二是她常年穿黑色衣裙或旗袍,束玫瑰紅腰帶或辮帶,一直都是這樣的顏色搭配,只是服裝式樣不同而已。
王吉可稱是多才多藝,她能操英、法、日三國語言,又會書畫,是當時有名畫家符鐵年的入室弟子;她又善於演唱京劇、昆曲,曾與梅蘭芳合演過《遊園驚夢》,飾劇中春香。
王吉初嫁的丈夫名叫秦通理,是當時的硝礦管理局長。這是個大有油水可撈的肥缺,但官職不高。他利用王吉的美貌和交際能力,為他結交一些達官顯貴和社會名流,從而達到陞官發財的目的。以後兩人由於性格越來越不合而離婚。「八一三」之後,秦通理當了漢奸。他仍不能忘情王吉,想利用財勢讓她與自己複合,但王吉卻報之以冷笑:「你以為當了漢奸就可以逼我屈服?我找個比你大的漢奸給你看看。」
她倒真是說到做到,不久之後便嫁給了潘三省。潘三省原是上海灘上一個有名的賭徒,上海淪陷之後,當了名小漢奸,又攀附上了原任日本陸軍少佐的浪人佐佐木康五郎和汪偽政權的滬西警察局長潘達,獲得特許在白利南路(今長寧路)上開了滬西越界筑路地區的第一家賭場,並且在接踵開張的數十家賭場中都參加股份,於是驟然間成為鉅賈。他娶得王吉之後,買下了兩座大花園洋房,佔地面積都在十畝以上。一座在法租界巨潑來斯路(今安福路)上,作為他們夫妻倆的住宅;另一座在滬西開納路(今武定西路)上,則用作開設一家會員制的賭場,由於鄰近兆豐公園(今中山公園),起名為兆豐總會。
兆豐總會的一應事務都由「老闆娘」王吉打理。王吉經常穿著長及腳背的黑色旗袍,在各張賭臺間穿梭來往招呼賭客,遇到相熟的,有時會在身旁坐下談笑一會兒。這時,即使那個熟人是個「部長」、「次長」級的漢奸,也會感到挺有面子而面露得色。
1943年,潘三省因有外遇,與王吉離了婚。與潘的離異使她逃過了一劫。兩年後日本戰敗投降,潘三省因「漢奸罪」被判處15年徒刑,並被沒收全部財產。
上海解放前夕,王吉和初戀男友嚴某去了香港。到那裡後,也許是由於年華已逝,也許是已看透了浮華世相,她變得十分低調,幾乎不和過去認識的人來往,只是靜悄悄地過著平常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