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中,遇難礦工張紹營的妻子李艷麗的泣聲讓人動容。據2月17日《城市晚報》報導,事故前3天,是張紹營40歲生日。「情人節」那天清晨,張紹營要下井了,穿戴整齊的他走出家門後,不知道為何又折了回來,並不浪漫的他輕輕地吻了妻子一下,然後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家門。
誰知這一去,卻成為夫妻的永別。李艷麗滿含熱淚地說:「莫非他早就知道再也不能親我了,才親了我最後一次」。我們的世界並不缺少親吻。不管是在大街小巷,還是在車頭船尾,蹦入我們視線的是小青年小戀人們親熱纏綿的場景。但沒有哪一次親吻能像張紹營的吻別這樣讓我心酸,讓人震慄。
張紹營和他的兩百多名礦工兄弟帶著對生命的依戀,帶著對妻子額沿的無限挂牽,就這麼悲慘地離去了!人死不能復生,死者終將被忘記,愴然涕下的上千個痛失家庭經濟「頂樑柱」的家人,其悲慘境地也將伴其一生。
此時此刻,我不禁又想起2003年湖南漣源「7.26」礦難礦工聶清文在安全帽上留下的遺言:「骨肉親情難分舍,欠我娘200元,欠鄧曙華100元,我在信用社給周吉生借1000元」。陶潛說過:「親戚戓余悲,他人亦已歌,死者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如若遇難礦工面對礦山真能如大詩人陶潛所寓言,聶清文被困井下手執粉筆在安全帽上「刻字」的雙手,也許不會顫抖;張紹營就不會一步一回頭,在「情人節」那天,超乎尋常地捧起愛妻的額頭深情親吻;那些數以千計的魂斷黑井的礦工們也許就會安祥地閉上他們黑沙迷茫的雙眼。
可誰又能知道他們能閉上眼睛呢?有人曾吶喊:苦難的礦工兄弟呀!驚天動地的陣陣瓦斯,怎麼炸不醒你們的麻木神經?你們為何用白布裹著一具具遇難同鄉的屍體扔上大篷車後,轉身又踩著他們的血跡愴然下井呢?
目睹井下黑,偏向災難行。礦工並非愚蠢,他們也和大家一樣都想奔小康,都想在節日的歡快聲中擁吻愛妻。但他們首先必須得先活下去,用自己粗黑的雙手托起一家幾口人的「大梁」。 莎士比亞名劇《哈姆雷特》中有一名言:「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值得考慮的問題」。可對於生存迫在眉睫的礦工來說,根本無時間考慮。眾多遇難礦工,並非有意選擇死,而是為了遠在山鄉的家人和自己最基本的生。
儘管各級安全部門的「紅頭文件」不斷印發,儘管此起彼伏的安全會還在召開,儘管礦門前的那口安全警鐘早就被「敲碎」,儘管一群群的礦工被瓦斯炸死,儘管像張紹營這樣的令人心碎的苦難場景頻現。然而,全國眾多的大礦小礦又怎麼敢停工呢?因停產就意味著減產,而減產就意味減收。
我們耳熟能詳的是,礦主的豪宅依然在各大城市變得戲法比闊,並有礦山大亨去京都購房「顯擺」,甚至一月就會冒出N個千萬富翁,他們依然還在忽視著最基本的安全硬體的添置,在「追求著利益的最大化」;依然還在躲避著安全部門的檢查,甚至與少數官員狼狽為奸、欺上瞞下,以礦工生命為代價,鑄打著一條驚人的「利益鏈」。
在此,我們再次呼籲:請有關部門應痛擊黑心官商置礦工死活於不顧而瘋狂撈錢的黑手,堅決而徹底地打掉礦主飛揚跋扈的黑惡保護傘,該繩之以法的絕不姑息。以此告慰九泉之下的死難礦工,讓張紹營這樣的淒慘「絕吻」不致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