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優走路的樣子和馮小剛不同。在人群裡,馮小剛不怕被影迷認出,兩手插在褲兜裡,昂著頭,有一點「匪氣」。葛優平視前方,面無表情,一旦被影迷認出,他一定會在瞬間換上笑容,甚至於哈下腰簽個名。
採訪他的那天晚上,一個年輕人圍著我們走了幾圈,試探性地問:「葛優?」葛優客氣地點頭,年輕人立刻慌亂地摸所有的口袋,終於找出一張折疊過的白紙: 「不好意思,只有這張紙。」葛優笑呵呵地:「沒事,不是欠條就行。」後來,我問他是不是對所有的影迷都這麼客氣,他顯得很認真地回答我:「這事兒是這樣的,對我吧,也許是第5萬次,對他吧,這是第一次。」
我算趕上了好時候
記者(以下簡稱「記」):今年是中國電影誕生100週年,而你也入選了百年百大電影演員,先談談你的感想吧!
葛優(以下簡稱「葛」):我媽寫過一本書,叫作《都趕上了》,書名是我起的,我覺得我一直在趕上好時候,像這個電影100週年,我也算趕上了。舉個例子,現在的演員,他可以明年一下子紅透全世界,但他沒能趕上電影100週年,你明白我這意思嗎?我算趕上好時候了。再一個,我得感謝中國電影,它給了我一切,比如給了我名和利。當然還有個人努力,但我這人不好意思說,最好別人來說,你們來說才好。
記:你和馮小剛是觀眾最喜歡的票房黃金搭檔,可是你得獎的影片好像跟馮導關係不大,怎麼看這種反差?
葛:好像全世界都是這樣,喜劇電影能得獎的不多,像《美麗人生》得了奧斯卡那叫不容易。這就跟評委有關係了。
記:你更喜歡哪種感覺--走到哪兒人家都說「哎,葛優來了」?還是說「什麼獎得主來了」?
葛:那要看得什麼獎了,還要看實際情況,如果沒得獎但是人氣很火,那我覺得還是好啊,有很多人是得獎特別多,但不火的。
記:你和馮小剛合作的基礎是什麼?
葛:首先對這個劇本你得很喜歡,還有我覺得應該有這麼一方面吧,他寫的東西由我來體現,我理解他的東西,比較準。要說脾氣上,他比較急,我還是一個溫和的人。他敢罵人家,這個我做不到,這是性格問題。
記:馮導平時偶爾跟媒體發一下牢騷,從你演員的角度來看,藝人和媒體的關係怎麼樣才是最優化?
葛:我覺得面對媒體我不如他,他比我更直,比如敢罵記者。我比較狡猾,我有時候會想想,覺得這事就算了吧。我覺得記者應該喜歡他多於我,他愛罵,對媒體貢獻很大。
記:和馮小剛合作,有沒有不想拍的電影?
葛:有,比如說《沒完沒了》。當時我們倆對劇情和人物都有爭執,我覺得那個人物沒什麼戲,拍了一半,我說「現在停下來還來得及」,我跟馮小剛說,給弄一個別的拍吧,他不同意。後來,我說要我演啊,我就演傅彪那個,他說那誰演你這個角色啊?可是,你看傅彪就靠著那部戲冒出來了。我看得特准,我演的這個人物沒戲,戲都在傅彪身上了。
記:下一個中國電影百年,當人們再提起你時,你覺得他們會說「葛優」還是「馮小剛電影裡的葛優」?
葛:要是單提演員的話,可能會提到吧。我現在不想那麼多了,100年,太遠了。
演馮導的戲容易加分
記:《天下無賊》裡你被定位為「男配角」,但是很多人都覺得你的表演起到了男主角的作用,你覺得這個定位準確嗎?
葛:從戲份上來說,我的戲少了--劉德華有80場戲,而我只有20場。(有這麼少嗎?)有,知道為什麼你感覺不出來嗎?因為戲裡一直在提到我這個人物。這個是學問,我一般不跟人說,演員在選戲的時候得明白這個。
記:雖然劉德華和劉若英能為票房帶來保證,但最後還是找你來做「黎叔」這個配角,而且反饋中印象最深也就是你的那幾句台詞。這種「雙保險」的做法是否證明「馮氏電影」已經離不開你了?
葛:對對對,是跟馮導離不開了,我倆的事業都是互相幫助的。我在《天下無賊》裡的這點戲可能在馮導這裡有70分,但到了別人那兒沒準就只能得30分了。馮小剛很會寫適合我的台詞,加上之前觀眾欣賞電影的經驗積累,我很容易加分。
馮小剛的未來很有戲
記:馮導稱《天下無賊》是喘息之作,如果要你給他接下來的電影道路提點自己的看法,你會說什麼?
葛:以我的經驗,觀眾對他的喜劇很期待。大家年底的時候願意高興,期待喜劇,為了市場、為了賀歲片,我贊成他拍喜劇。但對於他個人來說,不應該再拍喜劇,他需要拍厚重一點的電影,就是所謂的正劇。馮小剛現在需要得獎,需要得到國際的認可。(為什麼現在的戲就不能得到國際認可呢?)你想,要是來了國際電影人,給他們播放馮小剛的電影,就不該拿這幾部賀歲片,因為人家看不懂,不明白有什麼好笑的。我們的《大腕》也拿到國際上放過,沒什麼動靜。要拿就得拿悲劇、正劇。我覺得他有這個實力。
記:你覺得馮小剛的哪一部戲已經靠近厚重的感覺了?
葛:《手機》算,《一聲嘆息》和《不見不散》也是奔著這個方向去的。還沒拍的《溫故》也算。
看周星馳的喜劇不費勁
記:目前國內像你這樣的喜劇演員好像說不出幾個名字,你怎麼看待喜劇人才的缺失?
葛:你要問我有幽默感的演員是怎麼來的,我會說我也不知道怎麼來的。一個沒有幽默感的人是演不了喜劇的,但我也不能說誰不幽默。我們演的這類喜劇,嚴格來說不是概念上的喜劇。你能說《大腕》是喜劇嗎?
記:你怎麼評價周星馳的喜劇?
葛:那種喜劇老百姓需要,而且我也不反感,也很愛看。那種戲看起來一點都不費勁,不用動心,不用去琢磨。
記:聽說周星馳挺想跟你合作?
葛:有這麼一回事,《少林足球》他就找過我,演吳孟達演的那個教練,我一看劇本沒答應,那個角色演起來很誇張啊!也不是我不會演,他找我演,幹嘛不讓我演他那個角色啊?那個我就演了。 」(來源:今日早報;作者:陳弋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