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糾纏於兩個女人之間,一個是深愛著他的女友,一個是一次意外假戲真做的女同事。當他決定放棄新歡回到舊愛身邊時,卻發現自己在這場感情遊戲中已經徹底失敗了。
那天,武漢下起了今年以來最大的一場暴雨。毅磊(化名)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半邊衣服已經濕漉漉了。他老遠就向我伸出一隻手來,誠懇地向我表示了歉意,說因為堵車讓我久等了。他中等的個子,一雙眼睛在水汽中一閃一閃的,顯得炯炯有神。
1999年初夏的一個早晨,正在睡懶覺的我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催醒,我揉著迷濛的雙眼剛提起話筒,就被在同一商貿公司上班的哥們連環炮似地追問震得睡意全無:「約好你今早去見那個女孩的,怎麼還沒去啊,都快要到約定的時間啦!」
我這才回過神來,都怪我昨晚貪杯,差點把事給耽擱了。朋友幫我介紹了一個女孩,約好今天早上在濱江公園見面。在的士上,我才意識到自己忘了一個大問題,我沒向哥們問清楚那個女孩的特徵,到時候我怎麼認啊。
容不得細想,公園已經到了,我只有硬著頭皮下車。早晨的空氣很清新,宜人的微風徐徐襲來,我卻沒有心思享受這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四處觀望。一個長發女孩朝我走過來,我立刻調整好面部表情,擺出一個完美的笑臉準備迎上前打招呼,那個女孩卻詫異地瞟了我一眼,然後目不斜視地走進了公園。
我的心情有些沮喪,正準備轉身離開時,有人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一個柔婉的女聲在身後響起:「嗨,你是毅磊嗎?」
回憶起第一次的相遇,毅磊的眼神中泛著絲絲神采。時光如風輪一般轉過,雖然如今已物是人非,然而那個裙角飛揚的倩影,仍佇立在毅磊記憶深處,美麗依然。
我們沿著公園長長的小道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長一句短一句地聊著,我知道了她叫景颯(化名),比我大兩歲,在一家快餐店上班。那一個上午,空氣裡似乎都氤氳著一股輕薄溫暖的氣息。她總是能接住我的話頭,談著我們共同感興趣的話題,這種默契,彷彿我們已經相識了很多年。看著她調皮而又天真的眼神,我情不自禁地牽住了她的手。
我沉浸在戀愛的喜悅中。景颯喜歡把我當小弟弟照顧,提醒我按時吃飯不要老顧著工作。只有一起出門逛街時,她才會恢復她小女生的一面,連買哪一種冰淇淋都要徵求我的意見,我沉醉於這種被重視的滋味。
2000年3月,為了便於在家照顧身體不好的父親,我離開原來那家需要經常出差的商貿公司,跳槽到一家醫療器械公司。我熟悉銷售行業,經驗非常豐富,很快就升任為團隊主管。我們的團隊由6個武漢人組成,菲菲(化名)是其中一員。
一天,我們到一個居委會做銷售。中午我去買盒飯,菲菲跟著來了。經過一個拐角時,一個小女孩騎著單車衝出來,菲菲閃避不及,頭撞在一顆石頭上,當場暈了過去。我和同事把她送進醫院,醫生診斷為輕微腦震盪,需要留院觀察。我問她需不需要通知男朋友來照顧,菲菲搖了搖頭說不需要。
我們三個男同事一起守著她坐了一整夜。半夜時,菲菲搖醒我,說她頭暈想借我的肩膀靠一靠,看其他兩位同事都睡得正熟,我坐到她的床前讓她枕著睡。說實話,菲菲是那種很嫵媚的女人,這種曖昧的接觸讓我禁不住心神蕩漾,迷迷糊糊的奇思怪想了一個晚上。
不久,菲菲告訴我說,她已經和男朋友分手,但對方一直在糾纏她,問我能不能幫她一個忙,假裝一下她的男友,讓他死心。我也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理,也許是她身上散發出的野性讓我著迷吧,我默認了她的建議。
後來菲菲的母親知道了,非要過來看看我。我責備她怎麼能把這告訴媽媽,讓我騎虎難下,菲菲卻扑哧一笑,硬拉著我去見她母親。她的母親一見我,便不停地誇菲菲眼光好,我雖然很難為情,但聽著心裏也很舒坦。抬頭一看,菲菲正用火辣辣的眼神盯著我,我明白,我將要犯一個大錯了。
和菲菲弄假成真後,我流連於她那別樣的風情與刺激,白天工作時,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有空就和她出去玩。只是晚上回家後,看著景颯做好可口的飯菜等我,我的良心才隱隱愧疚不安。
慢慢的,我發現菲菲並不是我想要的那種類型,她太獨斷專橫,什麼事都要順著她的意,稍有不滿便拉下臉。她就像一株帶刺的玫瑰,只可遠遠欣賞,一旦靠得太近,就會被刺得鮮血淋漓。我開始感到景颯的好,她是那麼溫順體貼,她懂得怎麼安慰我,怎麼遷就我。一對比,心裏的天平就不自覺地傾向了景颯。
兩個月後,我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我並不愛菲菲,我有意識的和她疏遠了距離,並決定向她母親攤牌,請求她們的原諒。
「我真是幼稚,太低估菲菲了。」毅磊的神色變了,沒有了剛開始的笑顏,欲言又止的臉上寫滿了悔意,他埋著頭,雙手深深插進頭髮裡。
那晚,我和菲菲的母親談了很久,我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她。她長嘆了一口氣說,「哎,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去解決吧,我年紀大了,管不了啦」。
好聚好散,菲菲的母親留我住一晚,於是我睡到菲菲的弟弟房裡。忽然,景颯一個電話打過來,問我在哪怎麼還沒回家,我說有點公務要辦,在外地。掛上電話,我擦了擦額頭的汗,心撲通撲通地跳。
第二天我正準備去上班,景颯又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問我昨天住在哪裡,我緊張地說在同事家,她又問是男同事還是女同事,我已經預感到出事了,但還咬著牙挺著說:「男同事,你不認識的。」景颯的聲音中帶著哭腔了,「不認識,不認識你都跟人家朝夕相處了兩三個月了,你為什麼要騙我!」不等我回答,電話已經斷了。
兩個月以來,我和菲菲的交往都一直小心翼翼地瞞著她,為什麼她在這個時候知道了?難道……菲菲那怨恨的眼神浮現在我眼前,我猛的打了個冷顫。我連忙回去找景颯,希望她能夠聽我解釋,可是她不在家,她的大姐告訴我她回外地的老家去了,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家。
沒想到前門的火還沒有澆熄,後院又開始冒煙了。父親問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他,說剛才有個女孩子給家裡打電話了,說了一些我的事給他聽了。我頓時生出一股無名怒火,一定是菲菲,她為什麼要做得這麼絕?
我打電話去質問她,她很直接地就承認是她幹的,因為她不甘心。她約我見一面,說想和我認真談談。在一家咖啡廳坐定後,我壓住火氣向她表明我的態度,我告訴她,你害了我這麼多,我已經不欠你的了。菲菲鐵青著臉,站起來狠狠扇了我一巴掌,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在公眾場合被人打耳光。我一字一句地告訴她,現在我們之間已經徹底劃上句號了。
沒有了景颯的日子,我就像一艘沒了航向的船。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生活已經深深打下了她的烙印。景颯的離開,是老天爺對我最大的懲罰。
我一直在尋找著景颯,乞求著她的原諒。她為了躲避我,辭掉了原來的工作,換掉了以前的電話號碼,決然要從我的世界裡消失。
2002年的時候,我在街頭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忙追上前一看,果然是景颯,兩年不見,景颯還是老樣子。我當時真的是驚喜交加。和她吃完晚飯後,我問她還恨我嗎。她的表情很平靜,「我不恨你,如果恨的話就表示我還在乎你。」她的話讓我的心一片冰涼。
這幾年來,我一直都生活在歉疚和自責中,我無法寬容自己。
「我總自作多情地認為,她並沒有忘記我,她只是在逃避我。因為這麼幾年過去了,她仍然是單身。只要她一天不結婚,我就會一直等下去,一直等到她原諒我的那一天。」毅磊的話聽上去落寞又酸楚,但願他的等待能夠有一個美好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