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次「中國北京2008『城市標誌』概念性設計國際競賽活動」只是建築大師及愛好者們類似於時裝界的一種「奇思妙想」的切磋,草民認為沒有什麼不妥,但是,報導中分明又說「設計方案必須考慮其可實施性,並可適當考慮商業服務設施、觀景及展示等使用功能。…6名優秀獎參加下一輪深化實施方案設計招標…北京2008 『城市標誌』將坐落在北京奧林匹克公園內。」,看起來是認真的,是要付諸行動的,說到底,是要花錢的。
那麼,這個「將坐落在北京奧林匹克公園內」的標誌要花多大代價呢?報導中只列出了第一種方案「北京龍騰塔」的預算「高366米,工程造價約1.05億元人民幣,結構為鋼網殼混凝土核心筒結構體系,工程為觀光和餐飲,年均遊客量預計為360萬人次,寓意為騰飛奮發的少年中國。」。
奧運會會期為15天左右,奧林匹克公園並非奧運會的核心,而這「標誌」又只是觀光項目的一個局部,非要弄上億的資金來搞,似乎與前不久提出來的「奧運廋身計畫」、「節儉奧運」的理念有頗大出入,最令人不解的是,還非要冠以「北京城市標誌」的名頭。北京需要這種不中不西、不今不古的「標誌」麼。
北京是中國的元、明、清三朝古都,有大量的名勝古蹟,全世界都耳熟能詳細的八達嶺長城、天安門廣場、故宮、景山、頤和園、天壇祈年殿、前門箭樓、…數不勝數,既代表了中國悠久歷史的厚重的傳承,又充分表達了中華民族博大文化的形象,北京不但不缺少「標誌性建築」,而是有一個值得全中國驕傲,全世界矚目的 「標誌性建築群體」,甚至可以說,「北京」這倆字兒,就是一個無可替代的「標誌」。
矚目的是,近年來似乎在北京興起了一個「標誌性建築」的熱潮,一個主題接著一個主題,21世紀要來了,就有個「中華世紀壇」,說是藝術要接軌,就有一個「國家歌劇院」,講奧運電視傳播,就有一個央視新大廈等等…。
特點之一,就是比著玩「概念」,越怪異越好,就像服裝大師們掛在模特兒身上的那些無法蔽體的布片,他們說是什麼「元素」就是什麼「元素」,反正老百姓看不懂,由著洋設計師、「土」設計師們的性子玩。比如那個被「國際性權威建築專業雜誌,英國的《ArchitectureReview》索性將它叫做『糞蛋 』,它們甚至專門為此發了一篇題為『無法無天』的評論」(《中國網際網路新聞中心》)」的歌劇院,比如那個造型怪異的央視新大廈、比如那個仿「日冕」造型的偽「古董」罈子等等。特點之二,就是造價昂貴,都是數以億計、數十億計,比如歌劇院的預算30幾億,如今據說四十億打不住,比如如今要在公園裡立一個水泥柱子,預算就上億。
老百姓有句俗話,叫「想起來一出是一出」,意思是由著性子來。如今提倡節約型社會,怎麼一到這些「標誌性」的關口,就忘記了這條原則了呢。北京可以這「標誌」、那「標誌」,地方可不可以?廣州的星海音樂廳,一張北歐進口的翻椅的價值,據說是5000元人民幣以上,因為其翻起來的時候「無聲」,5000元相當於一個大學生一年的學費了,這樣的地方,票價也不會「平民」到哪裡。大師們,官員們從手指頭縫裡這裡漏一點,那裡漏一點,集小漏為大漏,少則數以萬計,多則數以億計,奢靡之風群起,談何「節儉型」。
中國還沒有到玩奢侈型「概念」的時候,中國的最大的特點,就是要辦的事兒太多,要用錢的地兒太多,比如教育,國家投入不足,學校只好向學生伸手,苦了家境中下等的學生和家長們,哪年都會傳來無數關於學費的辛酸故事;比如醫療衛生,國家投入不足,醫院靠賣藥求利,導致醫藥費高昂,近50%的患者有病去不起或者不敢去醫院,比如數量不小的貧困人口的基本救濟…,一提到社會問題,就有「國家財力有限」的說辭,那這些個花樣百出的「標誌性」們怎麼就如此闊綢了呢。
再者,一個城市的所謂「標誌性」,是經過多少年的文化積澱,文化交流形成的,哪裡能夠用錢在短短的數年內「標誌」出來,比如,無論巴黎修了多少現代化的高樓大廈,人們只要一提起她,自然會想起「盧浮宮」、「埃菲爾鐵塔」、「巴黎聖母院」等、無論開羅修了多麼豪華的摩天樓,人們提起她,總是想到遠處的金字塔,無論倫敦已經何等氣象不凡,人們提起她,總是想起大笨鐘…,同樣,人們提起中國,自然而然地就說起「Great Wall」,那些偽「標誌」、「偽文化」徒費錢財而已。
再說了,北京的名勝古蹟那麼集中,那麼浩繁,都得到妥善的保護了麼?文物保護的經費充足了麼?別的不說,故宮裡邊那些日久損壞的地磚、那些無錢修繕而尚未開放的宮殿,投入錢去維修,不比一個什麼「標誌」更加有意義的多麼。上次新聞報導了金山嶺長城上有人舉辦收錢的狂歡夜Party,老外在上面吸毒、撒尿、濫性,「出租」長城的管理當局也在哭窮,說8年投入的維護經費不過區區20萬。把這些真正的「標誌」保護好,才是千秋萬代的功德。
記得那年去盧溝橋,一邊是破敗簡陋,連路都挖斷了的盧溝橋,一邊是一個富麗堂皇的、但空空蕩蕩、無人問津的「紀念廣場」,想必這後修的浩大廣場,也是「標誌」之一吧。但其紀念意義比起前者,恐怕就大打折扣了。
熱衷於「標誌性」,是一種浮躁心理的「標誌」,恐怕還隱含著要在歷史的長河裡留下點「痕跡」、「功德」的寓意,如是立意,本也無可厚非,但不可以脫離國情,脫離規律,更不應該想起來一出是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