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向》見證民心載舟覆舟

筆者專程返臺觀察立委大選，就是相信這次選舉意義重大，可以預示3月總統大選選情，但筆者始料未及12日臺灣選民會做出如此石破天驚的政治裁判，唾棄民進黨和結束陳水扁時代。這是臺灣民主的重要歷史轉折，見證民心載舟覆舟的能力。筆者親歷的見聞證明臺灣民主走出民粹幽谷，趨向穩定理性平衡，民主深化極為關鍵性的"再度政黨輪替"已經完成大半。臺灣民主品質的提升應給中國未來實施民主提供可貴的信心保證，即民主不會帶來大亂，人民理性可以督促政治走上中道路線。

選前筆者訪問一位知名的台獨理論大師，請他預測次日的選舉結果，他眉頭深鎖、憂心仲仲回答："結果很差，恐怕會跌落至35席。"可是其他一些專家並不那麼看壞民進黨的選情，預估有40席的機會。他們認為最壞的結果是選民沒有明確做出勝負裁判，謝長廷不敢完全與陳水扁切割。可見直到投票前夕，許多關心選情的觀察家尚未能感受到選民憤怒的程度。開票時，筆者步入一家大報的編輯中心，只聽見緊盯著電視選情快報的眾多媒體工作者驚呼連連，似乎無法相信民進黨一路敗北的慘像。等到大勢明確，大家才體認到這次選舉天翻地覆的意義，陳水扁路線帶給民進黨只剩27席的空前慘敗，選民懲罰超出了所有事前的預期，臺灣經歷了一次和平的政權轉換。

筆者隨即參加一場學者專家分析解釋選舉結果意義和影響的座談，大家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體認出這次選舉的劃時代分水嶺意義。一般認定這是對陳水扁的徹底否定，而且民進黨不能不徹底與陳切割，否則根本不要打總統選戰了。從激烈的討論中抽身出來，擠入週末臺北市回家的人潮，立即察覺極大的反差：街頭人群中完全沒有一絲臺灣政治天地已經出現變天的氣氛和感受。人們平和，沒有激情，更沒有騷動，照常活動。除了在電視畫面轉播中可以看到若干當選人總部熱鬧慶祝場面之外，從市況反應上，一位外來人士不會察覺臺灣人民已經藉著投票進行了一次石破天驚的政治地震，這才顯現臺灣民主的深度和成熟。臺灣人民已經習慣於行使投票表達政治意見，選票代表的政治天命深入人心，選民和候選人接受選舉裁判天經地義。無論裁判結果多麼出乎意料巨大，一般社會運作絲毫不驚不擾。這種和平有秩序的權力演練，象徵臺灣培植了深厚的社會民主土壤。

選後第二天各報刊紛紛大幅報導選舉和政治變動。一大清早許多報攤上熱門報紙已經售完，可見民眾並非不關心或不明白這次選舉帶來的變化意義。筆者有意在公車上與乘客聊起選舉話題，大多反應平和，認為選舉結果懲罰陳水扁，民進黨輸得合情合理，沒話可說，但是並不代表選民就一面倒相信國民黨。一位回應者說，反正如果國民黨做不好，下次我們也會像懲罰民進黨一樣的趕他們下臺。這樣的平實回答反映一般民眾活出了民主的真諦，民主不是空洞理論，而是切身感受的參與公眾事務的實踐。

另一位民眾的回答更有意思。他說，如果一位外來者完全不知道臺灣選舉內容，只看選後照片，從國民黨主席馬英九一臉嚴肅來看，也許會以為大敗的是國民黨。可見國民黨對這次選舉的巨大勝利，戒慎恐懼表露無遺。國民黨知道贏的如此過分，不是選民支持他們，而是選民徹底懲罰民進黨。

一位資深的黨外運動者感嘆，這次選舉把民進黨一巴掌打回三十年2前的街頭運動黨外時代，可是現在即使願意重回街頭，卻找不到黨外民主運動的街頭群眾了。這句感嘆深刻描述出民進黨喪失當年創黨理想的失落感。這次選舉打碎了民進黨自欺欺人的面具，迫使它認識回應民眾真實感受的必要。

"天道好還"，臺灣被陳水扁虛假的民粹路線挾持，終於憤起反抗，使用手中一票，和平有秩序的扭轉國家方向，沒有流血，更沒有暴亂。臺灣民主實踐平凡中顯出偉大，這是最值得中國大陸朝野思考未來中國實行民主可行和可貴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