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感受到初冬的太陽會這樣的明亮,這樣的灼熱,因為住房後面的"小樹林"的樹木全被砍倒,多年被樹蔭所遮的後院豁然開朗,東升的太陽照得我的眼睛也睜不開了。
十年前,我看了許多房子後決定買下此屋,主要原因是我喜歡四周環繞的大樹。前門對著一片"大樹林",後院有茂盛的"小樹林",使我們看不到公路及鄰居,頗有世外桃源的感覺。由於"大樹下面好乘涼",我家夏天幾乎不用空調。當室外酷熱難忍,華氏九十度時,室內只有七、八十度。我們在盛夏,可以大開其窗,不必像人家那樣緊閉門窗,只能享受空調。
可是近幾年,我們後院不遠的荒蕪農田上開始興建豪宅,一幢幢數百萬美元的大房子矗立起來。幸好我有"小樹林"的保護,看不到那些巨宅。
但是日夜進進出出的運輸卡車發出的噪音打破了寧靜,挖土機巨大聲響令人煩心,砰砰的敲打聲不斷傳入耳中......我的"桃源"被破壞了,怎能忍受下去?這才想到建這麼一大批豪宅,近在咫尺,怎麼不開聽證會,徵求一下住戶意見?
更糟糕的事發生了,由於筑路挖斷了樹根,"小樹林"里許多樹木漸漸枯萎而亡。有一夜大風後,竟有兩棵樹倒在我家後院,忙去town hall報告情況,他們說此事應由建築開發商負責。我給開發商打電話,要求趕快處理倒下的樹,等了好幾天仍不見動靜。
倒下的樹,像兩根長矛直刺刺地躺在我家後院,整整兩個月,沒有人來處理。
鄰居憤憤不平地對我說:"這些只想發財的建築商破壞了森林,破壞了環境,破壞了氣候",他表示願意陪我再去town hall申訴。
更令人擔心的是有棵參天大樹也成了光禿的死樹,隨時都可能在大風中倒下,壓塌我們的房子,還可能傷人。當我再次打電話給開發商時,想不到他說已把"小樹林"給了別人,與他沒有關係了。
終於有一天,"小樹林"的新主人雇了伐木工人,忙了三天,把整個"小樹林"全消滅了!新主人對我說,我知道你抱怨了好多次,現在建築商把這塊土地讓給了我,條件是處理掉樹林,鋪上草坪。
現在我的後院已暴露無遺,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公路上忙碌的汽車,一幢幢巨宅及日夜施工的各種巨型車輛,刺耳的噪音不絕於耳。這使我才感到樹林還有防止噪音的功效呢!
去了樹林,換來了陽光。樹林和陽光,猶如"魚和熊掌",兩者不可兼得,可我寧可要樹林。陽光到處都有,你可以去公園、海邊、街上,盡情浸浴在日光下;而多年培植的樹林,一旦毀滅,何時才能再出現啊!當伐木工人要鋸掉一棵四十英尺的橡樹時,我曾要求能不能赦免它?這棵樹枝葉茂盛,生氣勃勃。可新主人還是執意判了它"死刑",我悵然地看到它轟地一聲倒了下來,強烈地撼動了我的心。
我在初冬的太陽下,默默地看著後院的空地。這兒曾長過許多不同品種的樹,在陽光下製造新鮮的空氣,保護著人們。
人們為了享受,建造越來越豪華的巨宅,而這些大房子內常常只住二、三個人。現在中國也因大興土木而使環境污染嚴重,農田越來越少,樹林不斷縮小,氣候也越來越不正常。難道我們非要等到地球毀滅才覺醒嗎?
我在初冬的太陽下,想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