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之中,陸克文會見了溫家寶、胡錦濤及一些部長級人物,與中國達成了共同應對氣候變遷,以及恢復曾中斷的自由貿易談判的協議,等等。對於這些,澳洲媒體只是做了"例行公事"式的報導,沒什麼熱情。
澳媒大報特報的,主要是陸克文在北京大學用中文做的演講,其中最關鍵的,又他直言不諱的指出,"西藏存在著嚴重的人權問題。"可以說,陸克文北大演講的"風頭"蓋過了他與溫家寶和胡錦濤的會談。
之所以如此,可能是因為:第一,這是他到達中國後的第一項公開活動;第二,這是西藏鎮壓發生後,第一次有西方元首在中國的土地上公開指出西藏有"嚴重的人權問題",第三,北京大學在中國歷史上地位特殊。
因為共產黨對媒體和與論的絕對控制,大部分中國人,特別是年青一代,對西藏的歷史和現在存在的問題知之甚少,只以為是共產黨把西藏從"農奴社會"解放了出來。對於共產黨在西藏殺了多少人、毀了多少廟、不許藏人以自己的方式信奉已信奉了一千多年的信仰,等等這些,基本上一無所知。
然而,由於十幾萬不願生活在共產黨的統治之下而流亡世界各國的藏人的努力,共產黨不尊重西藏的宗教、文化和傳統的生活方式,一直在用高壓手段壓制藏人,在五十年代以來的歷次鎮壓中,有無數的西藏人喪生,光是五九年的所謂"平叛"中就死了至少八萬七千人,等等這一切,幾乎已成了國際社會的"常識",因此,西方社會許多人對藏人的處境非常同情,對達賴喇嘛也非常尊敬。
今年三月份的西藏事件發生後,共產黨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驅逐外國記者,加之共產黨八九年六四開槍鎮壓學生後卻說"天安門廣場一個人都沒有死"的"慣例",以及流亡藏人公布的藏人中槍圖片、中共官方公布的坦克開進拉薩城的照片,等等這些都讓西方民眾相信,共產黨的確開槍鎮壓了平民。就算一個國家的公民有"打、砸、搶、燒"行為,也應該由警方依法處理。動用軍隊坦克對付平民的作法,在現代文明社會裏無論如何說不過去。
所有這些,都是澳洲媒體及政界正面評價陸克文在北大演講中公開批評西藏人權狀況的原因。有的報紙甚至借用陸克文自己的話,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克文諍友",因為英文中沒有"諍友"這個詞,英文報導乾脆用音譯,將之翻譯為"Zhenyou",所以 "Kevin Rudd"(陸克文的英文名)就變成了"Zhenyou Kevin"。
有的文章對於陸克文寄予很高的希望,希望他的中文才能,能夠使他成為西方和中國之間的某種橋樑。文章說,共產黨的思維是二元的,簡單的,把世界上的人要麼劃分成"朋友",要麼劃分成"敵人",就像毛澤東說的:"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但世界是多元的,不是非友即敵這樣的關係,這名作者希望陸克文能讓共產黨明白這一點,不要一遇到不同於自己觀點的人,就將其視為"敵人",非要整出個你死我活。
澳洲媒體還注意到,中國媒體對陸克文批評西藏人權狀況的言論作了毫不客氣的"消聲"處理,所有中國媒體的報導中,都只報導了陸克文的前半句話,即"我們承認中國對西藏的主權",卻屏蔽了他的下半句:"西藏存在著嚴重的人權問題"。
有個叫作克拉博(Annabel Crabb)的女性評論員毫不客氣的說,沒準兒,作為一個掌握著最高權力的總理,陸克文在看到一個國家能夠對媒體實行完全的控制時,私下裡還會有一種快感,因為這樣,他在紐約曾經光顧脫衣舞俱樂部的醜聞、他在國會開會時挖耳屎吃的形象等等,就不會在網上流傳了。
老實說,這名評論員的話是夠尖刻的,毫不考慮要不要替陸克文留面子的問題。其實陸克文雖然在競選期間被媒體曝出曾經光顧過脫衣舞俱樂部,還有人把他在國會開會時挖耳屎吃的錄像放到網上流傳,但這並未影響他最終贏得選舉。"人無完人",大多數澳洲人原諒了這樣的"小節"。從這一點看,新聞自由、言論自由並不像 "洪水猛獸"那樣可怕。只是對共產黨來說,這又得另當別論。
圖:《悉尼晨鋒報》四月十日報導:"我用明明白白的中文說:解決西藏問題(I'm saying it in plain Mandrin: fix Tibet)"
《悉尼晨鋒報》四月十一日評論文章:"想像一下,用壓制手段讓媒體毫無雜音(Imagine, push repress for a spotless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