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談幾件歷史事件。
劉文輝家族起義投共反遭迫害
劉文輝家族在起義投共前夕,為防止蔣介石的報復,於是他們把家中的貴重物品藏起來。劉文輝剛發布起義通電,蔣介石部隊立即抄了劉文輝、劉文彩家族在成都所有的公館,搶走了所有的家當,並四處追捕劉氏家族的成員。同時他們又派重兵去攻打安仁鎮。在安仁鎮,蔣介石軍隊又搶走了新老公館的大量家當,包括劉文輝新公館裡的金庫。
主管部門在幾十年的宣傳中,每當提起劉氏家族因投共被蔣介石抄家這件事時,總是幸災樂禍,極盡嘲諷之能事。在此我請問中共的黨政領導,這是什麼意思?
主管部門在幾十年的宣傳中,每當提起劉氏家族為防備蔣介石抄家而轉移財產之事時,總說成是為逃避共產黨的沒收。這是天大的笑話,如果真是這樣,劉文輝家族還會來投共產黨嗎?
下面談談劉文彩的楊夫人。
自上世紀二十年代來,楊夫人便離開劉文彩帶著孩子住在成都文廟後街。劉文彩病故後楊夫人成了一家之主。當時正是兵荒馬亂之際,楊夫人準備帶著子孫到海外去避亂世。她把此事告訴劉文輝,劉文輝勸她不要走,一起去投共產黨,並要她裝得沒事一樣,不要讓蔣介石方面看出異樣,緊要關頭他會通知她撤離。楊夫人聽從了劉文輝的勸告和安排。
在劉文輝起義的當天上午,他派人來文廟後街通知楊夫人馬上撤離。楊夫人當即跑到打金街姜親家的家裡躲藏。劉文輝通電起義後蔣介石部隊就立即查抄了劉氏家族在成都的所有公館,並四處追捕劉氏家族成員。楊夫人嚇壞了,第三天天未亮,楊夫人帶著兒媳張皇出逃。跟著一個引路人走田間小路,深夜才到達娘家大邑三岔鄉,路程130華里。楊夫人是半小腳,兵荒馬亂之際在外逃亡,當時的狼狽可以想像。
1973年劉文彩的次子劉元華到北京去見麼爸劉文輝,鳳凰衛視製作的節目"大地主劉文彩"中劉元華講述了當時的經過:劉元華到了之後,劉文輝就傷心地哭了,並揮手叫自己的子孫離開,只留下侄子劉元華在身邊,所有的媒體只報導了這些情況,其實劉文輝留侄子劉元華在身邊是要給他說一句話,這一句話原本只有三人知道:劉元華、劉元華的愛人和劉元華的兒子劉小飛。現我把它公之於眾。劉文輝讓自己的兒孫離開後,傷心地哭著對劉元華說:"老二,我對不起你們,早知道是這個樣子,我就帶你們走了!"
劉文輝說的"我對不起你們",我想可能就是指他當初勸楊夫人不要去海外,而要她隨自己一起去投共產黨,以至後來楊夫人一家都掉進了政治絞肉機裡。劉文輝心痛啊!
1951年,劉文輝因公從重慶到成都,主管部門在他到達之際,在勞動人民文化宮舉辦了"惡霸地主劉文彩"的展覽。這是主管部門干的首次宣傳活動,這是他們至今都經常提起的得意之作。可是,此次陳列的所有展品都不是劉文彩的,他的家當早被蔣介石抄得干乾淨淨。這個展覽其實是衝著劉文輝來的,為的是侮辱他,打他的威風。
1955年西南軍政委員會撤消,劉文輝被四川當局用花言巧語騙來四川成都,給了他一個省政協副主席的席位。在他到達之際,主管部門再次在成都文化宮舉辦"惡霸地主劉文彩"的宣傳展覽,其用心和目的再明白不過。
主管部門瘋狂迫害劉文輝家族,劉文輝住在成都的夫人李助乾也不能倖免。1965年四川當局把年逾六旬的李助乾強行押解到農村去監督勞動,聽說還把她弄去遊街批鬥。劉文輝的長女劉元愷去找四川省委統戰部,那里根本不予理睬(可見是故意的),直到劉文輝找了中央統戰部後才把她放回來。身心受到傷害的李助乾於數月後鬱鬱死去。
幾年前我在《文摘週報》上看到一篇馬識途的文章,說劉文彩在宜賓殺了共產黨員李家勛和李筱文。為弄清情況,我弄到了宜賓市志辦公室出的《李家勛傳》和《李筱文傳》,仔細看後,這兩人並非劉文彩所殺。劉文彩是稅政長官,又不是城防司令、公安局長,抓人殺人不是他的工作。李家勛和李筱文二人的傳記上寫明是城防司令覃筱樓所殺。劉文彩與覃筱樓兩人是眾所周知的對頭,覃的行為與劉文彩絕無關係。不過兩人的傳記上都寫了劉文彩在宜賓的苛捐雜稅繁多。這一點就得談談當時的歷史背景了。那個年月正是四川軍閥混戰之際,為了打敗對方,軍閥們都在橫徵暴斂,竭澤而漁,這些軍閥各多征了多少呢?以1935年為準,劉湘征到 1975年,多征了40年;田頌堯征到1987年,多征了52年;楊森征到1989年,多征了54年;鄧錫候征到1991年,多征了56年;劉存厚至少多征了100年;而劉文彩只征到1949年,多征了17年。如果列一張壞人排行榜,劉文彩名落孫山,最後一位。而劉文輝說:"劉文彩做的事該我負責!"
劉文輝家產被敲詐
下面談劉文輝捐獻財產之事。
劉文輝早在1948年年底,就準備投共,而不是後來四川當局說的兵臨城下的選擇。劉文輝延遲一年多投共,那是中共中央從戰略戰術上考慮的結果。劉文輝聽從中共中央的指揮。早在1948年以前,劉文輝就通過王少春問過中共中央,他投共後,中共將怎樣對待他和他的家族(中共的做法其實是盡人皆知,只是看你相信不相信)。據我所知,中共至少對劉文輝說了:"土地上交,財產保留"這句話。王少春還給劉文輝講了中共的統戰政策。劉文輝是在這個前提下才最後決心跟定共產黨的。才有後來他勸劉文彩的楊夫人不要去海外,而與他一起去投共產黨的事情。
真實的情況是怎樣的呢?
劉文輝起義成功,中共解放軍一到就立即把劉文輝請到了重慶。隨著國民黨軍的敗走,解放軍的到來,成都很快恢復了安全。劉文輝家族就陸續返回成都,他們無一例外地發現自己的家已被佔領,劉氏家族通通被擋在街上不得進入。當時除了國民黨的黨產政產之外,其他軍閥、官僚、地主們的財產都未被沒收佔領,沒收他們的財產是後來土改運動的事情。劉氏家族的人員只好回到安仁老家,幾乎同時西藏軍區的解放軍也住進了安仁的劉氏莊園,劉文輝的莊園住得最多,劉文彩的莊園住了一半。這些事情的發生都在國民黨軍剛敗走,解放軍剛到的那段時間,都遠遠早於土改運動。
土改運動的事情在此我就不講了(留在以後)。我只講土改剛完,四川當局得知劉文輝手中還剩有一筆錢,於是就又向劉文彩的楊夫人及劉文輝的其他哥哥那裡逼要,說是剝削的罰款,數目與劉文輝手中的那筆錢剛好相同。逼要的手段與土改的手段一樣慘烈。劉文輝是明白人,為了救自己的親人,他把剩下的錢乖乖地全部 "捐獻"出來了。從此劉文輝成了無產階級,他住的是公房,房中的傢俱也都是公產,每月領取400餘元工資,直到1976年逝世。當年劉文輝對他的老朋友們這樣講過:"我對他們(西南軍政委員會的領導)講,錢我不要了,我全部交出來,我們劉氏家族是詩書禮儀之家,就愛這點面子,這點面子你們總該給我嘛!"
劉文輝愛面子比愛錢都更愛,他的弱點為對方知道了,我估計這就是後來編造劉文彩故事的發端。
劉文輝的兒子親口對我說過:"如果上面沒人點頭,他們(馬識途、李維嘉、周鼎文等人)是不敢整我們的"。上面的那個人我知道是誰,這個人不是劉伯承,不是鄧小平,這個人當年聽信了馬識途的讒言,自己後來在文革中也為讒言所傷,最終丟了性命。
迫害劉文輝家族的人中有一個是李維嘉,解放前李維嘉在成都身份暴露,危急之際是劉文彩最親近的侄子劉元瑄救了他,把他藏在家裡,還把他送到雅安保護起來,同時給了他許多錢。當時李維嘉把劉元瑄介紹加入了共產黨。解放後李維嘉翻臉不認帳,劉元瑄一再給自己的家人說:"李維嘉這個人太不要臉了!"1996年劉元瑄逝世,李維嘉是同一層樓的近鄰,卻不去看他的救命恩人,劉元瑄的後人都說他不要臉!
"狗腿子"的真相
下面談談狗腿子的事情。
劉文彩家中從來就沒有宣傳中說的那種狗腿子。他家只有四十來個雇工,這些人都是貧雇農,他們平時裡種菜,管理果園,打掃衛生,處理糧食,秋收時收租谷,空閑時在莊園裡打打牌,從未在外傷害過他人。本地老農對我說:"主人都是善人,下面的人也學主人的樣。"在土改時,因劉文彩與本地農民有著極深厚的友情,所以不敢在大邑安仁當著本地民眾的面迫害劉文彩的家人,而是把他們弄到成都慈惠堂街七縣聯合辦事處關起門來用刑。劉在安仁的管家薛籌九連批鬥都沒受過。薛籌九是在農業合作化時被逮捕的,因為他當時雇了幾個人幹活,罪名是說他破壞農業合作化。
宣傳中的狗腿子不是指上面那些介入了劉文彩田產經營的那些人,而是"公益協進社"中的人。"公益協進社"是袍哥組織,那些是追隨劉文彩反蔣的人,這些人從未介入過劉文彩的田產經營。是主管部門出於邪惡的政治目的故意混淆歷史,把這幫人說成是"收租院"中的狗腿子。
下面我來講幾個"狗腿子"(公益協進社中的人)的情況。
一、李育滋是安仁鎮的名門望族,他是劉文彩在政治上最忠實的追隨者,李育滋一直保護和救助中共地下黨李維嘉、李安瀾、周鼎文等人,解放後這些人不僅不報答,反而咬他一口,說李育滋是大地主、大惡霸,鎮壓共產黨,並把他投到牢裡施以酷刑,先是捆住他的兩個大拇指反吊起來毒打,當手臂吊斷後又強迫他跪瓦礫,並用步槍上的鋼條把他的左眼球活活挑出來,後來槍斃李育滋時周鼎文還高高坐在審判席上(解放後他任大邑縣法院院長),李育滋死後屍體拿來示眾,其間他的心臟、肝臟被挖,連生殖器都被挖了。
二、劉紹武是本地鄉長,當年國民黨通緝周鼎文時,是劉文彩收留了他。劉文彩把周安排到劉紹武家當家庭教師,要劉紹武保護他。劉紹武就供他吃,給他錢,一直把周鼎文保護起來。土改時周鼎文把劉紹武定為惡霸地主,還說他是反共救國軍而把他槍斃了,連他的大小姐都被周鼎文逼得自殺了。
三、起義人員劉結熙告訴我,他的父親劉從周("公益協時社"的副總社長)本是去解救中共地下黨,解放後這些人反咬一口說他是去鎮壓他們,還編出一些情節寫進偽歷史中。
四、劉澤高是"公益協進社"的管事,與劉文彩的田產經營並無關係,但現在成都的媒體都說他是劉文彩管帳的管家,看來還在混淆歷史。
五、住在安仁裕民街35號現在還活著的楊茂全,他是劉文彩的親信,"公益協進社"的三牌管事,全家僅兩畝地,是個典型的貧農。
王蘊茲的起義部隊得以逃脫國民黨的追殺,楊茂全是立了汗馬功勞的。下面是劉元富告訴我的那段歷史。
1949年5月,民革地下黨組織川西地區主要負責人王蘊茲(崇寧縣參議長)領導的地下武裝4千餘人(大多是袍哥武裝和爭取過來的部分警察),因過早暴露,倉促提前起義,為王陵基的保安部隊擊潰,王蘊茲和另外幾位領導人劉紹成(崇寧縣參議員)、伍錫青(崇寧縣袍哥組織總社長)、劉本元等帶領餘眾百餘人,欲往雅安依靠劉文輝,但沿途關卡盤查,勢難飛渡,就晝伏夜行去到安仁鎮,要求公益協進社支援,這兩方組織過去雖無聯繫,但都是劉文輝掌握的地方力量,自是一談即合。當時,劉文彩已去成都養病,行前委託李育茲(開明士紳)代總社長,處理日常事務,李見事關重大,並且一下子來了近千人(隨同王等來的百餘人,後又陸續到達七、八百人),供給問題也不是日常經費能夠負擔的,於是一面安置來人,並給劉文彩寫信請示辦法,又恐文采病重不能煩神,另給其兄李光普(西康財政廳長)去信,請其轉稟主席(劉文輝),兩信交給總社三牌管事楊茂全火速送到成都。楊茂全先去見劉文彩,文采在病床上看了信後,閉目細聽楊茂全詳述情況,隨即命人給其老家總管楊孟高寫信,囑其全力解決來人所需費用,並命楊茂全立即去西勝街李光普公館,李見信即帶楊坐上小車,直駛新玉沙街劉文輝公館,將楊留在副官處,自去見主席。劉文輝考慮,此事不宜動用軍隊,只能使用地方力量,但文采病重,找誰好呢?還費思量中,猛然想起,過去曾任24軍某師參謀長的張鶴齡去信,說安仁鎮要送客人到雅安,請張與王陵基駐三岔鄉的保安部隊邱營長打個招呼,再由李光普給駐邛崍的24軍謝海凡營長寫信,囑找一輛卡車,準備送人到雅安,然後李光普給李育茲回信,並轉致來客,去雅安宜隱蔽,不宜多人,以免招惹蔣特耳目(這會過早暴露24軍的政治立場)。楊茂全回到安仁鎮,拿到劉升廷給張鶴齡的信後,又趕赴邛崍送去。張鶴齡見是老廳長(民國七、八年時,劉升廷曾任四川省檢察廳長,時人多以老廳長稱之)的委託,不敢怠慢,即同楊茂全到三岔鄉會見邱某,說安仁鎮有客人去邛崍,經過貴軍駐地,希望不要誤會等語。邱某這個營,就是王陵基安在成雅小道上的卡子,負有防範革命進步人士通往雅安的任務,(當時雅安是出了名的民主人士之家)今見大腦殼當面來說,心知事不簡單,腦子裡飛速運轉,想到眼前這個張某就得罪不起,如果報告上級,都有公益協進社的堂口,20里外的邛崍就有24軍駐紮,如真得罪了安仁鎮的人,自己不會有好結果的,不如賣個人情,今後在地方上也好相處,打定了主意,滿臉堆笑,忙說: "小事一樁,張老派個人來說一聲就是了,何必親勞貴步",張老乾笑一聲:"嘿嘿,好說,恐怕叫人來說不清楚,反轉誤事,順便介紹這位楊三哥給你見見面,日後就是由他陪客人一路的"。邱某連說:"沒問題,沒問題"。這一關打通了,楊茂全陪張鶴齡返回邛崍,再去謝營長處交了李光普的信,同謝約好上車日期,才回到安仁鎮向李育茲匯報。(以上是劉元富提供的史實)
王蘊滋的隊伍最終到達了劉文輝的駐地,終於得到了保全。楊茂全功不可沒。
解放後周鼎文把楊茂全定為狗腿子地主,判刑兩年。
"公益協進社"本是劉文彩在劉文輝授意下組建起來的反蔣組織,後來被周鼎文等人以種種陰謀手段把它說成了反共組織,這些情況本人在以後專文講述。
大邑人眼裡的劉文彩
下面我來談談大邑縣人眼裡的劉文彩和主管部門干的一些事情。
劉澤高說:劉文彩一回到家鄉便鼓勵鄉親經商致富。當時安仁鎮只有一家菜油作坊,他問老闆有多少庫存,老闆說有二十大缸,每缸兩百斤。劉文彩當即全部把油買下,之後油價就漲了,他又把這四千斤油全部白白送給了油房老闆。劉文彩說:"我就是要獎勵那些經商致富的人"。以此給鄉民灌輸商品意識,致富意識。
一九九二年小平同志南巡以後,大邑縣縣委統計歷史上誰給大邑縣作的貢獻最大,統計的結果有兩個人,第一個就是劉文彩。主管部門得知後驚恐萬狀,他們跑到縣裡來大吵大鬧,強令本縣不准將此事以文字形式寫進檔案。十多年來主管部門四處指責為劉文彩"翻案"的種種事件,但大邑縣縣委統計的事他們卻從來不敢提起,生怕張揚出去。
上世紀九十年代,安仁鎮黨委書記李嘉賓在一次會上發言:"當年劉文彩發展了安仁鎮,現在我也要發展安仁鎮......"
一九九五年三月份,原文采中學五十週年校慶之際,時任縣長的金嘉祥先生順應民意,提寫了"文采寫春秋",主管部門為此事到大邑去與金縣長大吵大鬧,說他為劉文彩翻案,現在都沒放過他。
在此我要問主管部門,劉文彩有案嗎?劉文彩的案在哪裡?我們看見的只是鋪天蓋地的潑婦罵街式的宣傳,難道這些就是劉文彩的案嗎?
一九九五年我和友人一起到安仁鎮去,親自聽見莊園工作人員楊正先生說,他考證了那段歷史,劉文彩回到家鄉做的全部都是好事。他還講了一件事情:當年一個很窮的農民在走投無路時來找劉文彩,劉文彩親自出來接見他。農民說他窮得年都過不了,劉文彩立即叫家人拿出很多年貨送給他,這些年貨足夠他們全家好好過一個年。臨走時劉文彩對那位農民說:"你這樣子還是不行,等你把年過完了再來找我,我從新給你想辦法"。這就是劉文彩的為人。
一九九五年本地企業家閔德寧捐資三十多萬裝修了原文采中學的大門,並在校園裡修建了一座三十餘米高的蠟燭形紀念碑,上書"百年樹人"。他在會上說:"過去說劉文彩的那些事,我們本地人都不知道有那些事;過去弄我們去政治學習,我們又懂不起;我們只相信自家老人告訴我們的:劉文彩是個好人。所以我捐資修建這個紀念碑,象徵劉文彩的光輝照耀家鄉!"閔德寧的這些話在安仁鎮是有代表性的。主管部門恨死了閔德寧,卻不敢公開提起這件事,但八年後他們還是以種種藉口拆了這個紀念碑。
2004年我再次和友人到安仁去,在街上他們故意問一位三輪車伕:"劉文彩是不是惡霸地主?"對方很生氣地說:"我們懂不起啥子叫做惡霸!"這時旁邊一個叫廖福全的三輪車伕說:"劉文彩的事情我們不知道,我只聽見我的老人(父親)告訴我,當年他撿狗屎路過劉文彩家門口的時候,劉文彩看見了就請他進去吃飯。"過去的宣傳卻編造說,劉文彩專放狗去咬那些討飯的人。這裡我要指出,劉文彩最愛乾淨,他嫌狗髒,終其一生家裡從不養狗。
聽本地人講,劉文彩生活簡樸,他衣著樸素,飲食簡單,長年只吃三樣菜,一是回鍋肉,二是煮回鍋肉的湯加青菜,三是時令蔬菜。而主管部門卻大肆宣傳說劉文彩專吃人奶,並用了六個奶媽。這等充滿腥氣的故事,只有禽獸才想得出來。過去的宣傳還說劉文彩的三太太嫌包車硬,弄一個胖女人來做肉墊。三太太又不是同性戀者,她怎麼會坐到一個肉感十足的胖女人懷中去呢?編這種故事的人只能是變態狂。
我還聽到本地人說,當年劉文彩不會眼見自己的鄉親到外面去討口,凡有困難的人家他都要幫助,凡向他求助的人沒有一個是空手而歸的。劉文彩在時,他的家鄉沒有一個人到外面去要飯的。即使極左年代在主管部門的淫威下,本地的貧下中農在私下還是眾口一詞地說:劉文彩在的時候我們都有飯吃!都吃飽了的!在安仁鎮劉文彩的口碑是最好的。
莊園負責人吳宏遠也承認,過去貧下中農家裡有人生病,劉文彩知道後都送醫送藥。
安仁鎮所有的民眾對泥巴捏的《收租院》都嗤之以鼻,他們說:當年在劉文彩家交租時,收租現場擺了好幾張飯桌,交租的人湊足八個人就擺飯,上的菜全是大盤大碗的回鍋肉、紅燒肉等,剩下的還可端回去給婆娘娃娃吃。好些人為了來此多吃一頓,就把一次可以交完的穀子分兩次交。難怪他們說:"編他媽Pi個啥子《收租院》出來!"
2003年前後,隆昌石油井下作業處的野外隊(固井隊和壓裂隊)多次出差路過安仁,其中固井隊十餘號人在安仁周邊的農村走訪了二十餘家農戶,他們都說劉文彩對他們很好,並列舉了很多當年劉文彩做的種種好事。有人反問那些農民:"你們說他那樣好,他為什麼要收你們的租呢?"農民們回答:"別個(劉文彩)用自己的錢來買的田,咋個不該收租呢?別個是怎樣收的租呢?窮人不交租,他問都不會問,像我們這些交得起的不交也不會來問,凡是去交租的,他就大油大肉的請我們吃一頓,吃不完的還可以端回去給娃娃吃。"壓裂隊的出差人員比固井隊的人員還要多,他們走的是街上,街上的人對他們說劉文彩為人很好,在列舉了他生前作的種種好事後說:他是大家公認的劉大善人。
近日,我到安仁鎮瓦窯村五組見到劉文彩當年的家庭廚師劉玉林老人(現九十歲),他說當年不敢說劉文彩好,要不他們(主管部門)就要整他,還要打他。現在他敢說了,劉文彩對人很好,遇見他(指劉文彩)家忙的時候,劉文彩就下廚來對他說:切厚點,沒關係。他還說,劉文彩沒吃過啥子,都是一般的。又說幫劉文彩兩年,他怎麼做劉文彩就怎麼吃,從沒說過他。在場的二十幾位鄉鄰都說劉文彩造福鄉里,當年每到年關,他都在興福寺施米接濟窮人,此活動長達兩三天,直到一倉米施完為止。其中一位叫李福全的鄉民說,他母親告訴他:當年一個叫劉平山的鴉片鬼搶佔他們的房子,他母親就去找劉文彩,劉文彩說:你搬回去,看哪個敢來攆你走。他們就搬回去了,從此對方再不敢來欺壓他們。
本地人還說:說劉文彩過去在宜賓怎樣怎樣壞,那些事不可信,他回家鄉十二年,他的為人和所作所為是有目共睹的,一個人的本性是不可能偽裝那樣久的。劉小飛在石油固井隊時,有個姓孫的同事,他對劉小飛說:他的大爺爺孫明高曾是當年劉文彩在宜賓時的廚師,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抹黑劉文彩的歲月中,他一再對孫家的人說:那是亂說的,劉文彩對人好得很。孫明高解放後成了宜賓國營餐飲界的一代名廚。
當年主管部門宣傳說劉文彩修莊園霸佔農戶的田地房地,害得別人家破人亡,而莊園後面94歲的老貧農劉丙南說,當年劉文彩佔用了別人的房地田地,就修一個四合頭的房子還對方,還另送8畝田(有的送15畝)。真是好價錢!
2007年3月份,本人到安仁去採訪,一位縣人大代表對我說:每次開人大會時,都有安仁的代表出來振臂高呼,要為劉文彩正名!可是縣裡不敢表態,更不敢受理。
1964年,以真人真事不必要(即無中生有)編造出來的劉文彩故事即將推向全國之際,主管部門做賊心虛害怕本地民眾揭露他們的彌天大謊,他們就策劃把民眾打壓下去。這個工作首先在劉文彩的近鄰中展開,因為這些人最瞭解情況。
這些人中有一個叫劉福田,是個貧農,劉文彩死時他35歲,當年他與劉文彩關係很好,又曾在劉文輝手下當過連長,依據這些背景,懷疑他會向外界講真話,於是決定用他來開刀,然後開展暴力驅逐莊園周邊十餘戶農民的工作。
主管部門以劉福田是劉文輝手下的偽軍官為藉口把他捆走,由民兵頭頭鄭澤安把他反吊起來毒打,又綁到各種會上去批鬥,然後把他定為反革命份子。整劉福田就是為了製造恐怖,威嚇民眾。果然,民眾嚇住了。
當年10月1日本地開大會,以劉福田是劉文輝手下的偽軍官的罪名宣布逮捕,並判無期徒刑(殺人滅口)。接著又宣布對莊園周邊十幾戶農民的驅逐令,驅逐令上規定沒收他們的房子和所有傢俱等。工作必須當天完成。
逮捕劉福田已經把人們嚇住了,接下來的驅逐令更是把人們驚得目瞪口呆,他們說:我們沒有犯過任何法,沒做錯過任何事呀!無辜是沒有用的,因為這是主管部門的決定。
這些人被發配到好幾里路以外,又不作安置,他們只好去住破敗的茅棚、窩棚,裡面腐臭難當,沒有床,更沒有傢俱。茅棚矮得腰都直不起。所有被驅逐者都被定為"壞人",在新地方他們被歧視、被修理,還剋扣工分、剋扣口糧,簡直把人往死路上趕。
在極左年代,只聽說把 "有問題"的人押解回原藉勞動改造,還沒聽說過從原藉發配他鄉。
劉福田的大兒子劉德均一年前就與其父分家,此時也被發配。他的妻子鄧秀芳馬上就要生產了,因發配地床都沒有,哀求下寬限了幾天,就這樣還隔三差五來催促,陰曆九月二十五日,極度驚恐和緊張的鄧秀芳終於產下了孩子。接著上面就來催逼,生產不到十天的產婦就這樣被趕出了自己的家。近日我到五星六隊去看望他們,好遠一段路!當年真不知一個產婦是怎樣走過去的。
劉福田的妻子拖著另三個孩子,其艱難無法言說。子女不准報名讀書,剛滿三歲的小兒子送給了人家。這就是一家貧農的悲慘遭遇。
1979年,由於鄧小平上臺中國的政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劉福田才以量刑過重放了出來,當時他已勞改了十五年。量刑過重不等於沒有罪,現在都沒平反。可是,正因為劉福田是劉文輝手下的"偽軍官",上世紀八十年代成都軍區發給他起義證書,民政局每月發給他500元的津貼。同一個原因,主管部門判為罪,成都軍區定為功,真是天大的怪事!
當年二十八歲的劉世柄也是被驅逐者。他畢業於新津師範學校,當過教師,其妻廖秀芳是共青團員。劉世柄的父親是1960年餓死的。劉世柄認為自己的房子是土改分的,自己又沒有犯過任何法規,憑什麼沒收自己的房子和傢俱。他找上面評理,根本沒有用。回來時他的房門已上了封條。劉世柄見狀氣憤已極,上前把封條扯了,夫妻雙雙進門回到自己家中。上面知道後,就把槍發給了打手鄭澤安等人,當天晚上劉世柄有重大危機!好在有人把險情告訴了他,他嚇得立刻跑到外縣去了。
晚上民兵來的時候,家裡只有劉世柄的妻子共青團員廖秀芳,她的背上還背著一個不到四個月的兒子。民兵們立刻上前把她按倒在地,用繩子把她五花大綁起來,押往發配地。押解途中路過榿木河大橋時,廖秀芳由於氣憤和絕望,背著孩子就往河裡跳,好在被人拖了回來。由於發配地的破茅棚沒有門,劉世柄便返回自己家中下了一扇門來擋風雨,為此,上面扣了他四百斤穀子,那是他全年的口糧。
發配的名單中有一個五十餘歲的寡婦廖素瑤,其夫死於1958年的大躍進。因她三十幾歲才嫁人,所以在掃地出門時兩個女兒才分別十五歲和十七歲。這個家庭本來就過得十分艱難,上面也不放過他們。母女三人被發配到十里外的新河,途中要踩過一段水路,十五歲的小女兒劉世倫踩水時不慎扑到水裡,那時她正來月經,到了新河就病了。當時吃的住的都沒有哪來錢治病?由於病,由於境況惡劣,更由於野蠻的政治迫害,一個月以後她就死了。花兒還沒有開放就已經凋零。
還有一個外來戶陳履章,當過民辦教師,其妻劉世英出身貧農,他們也被發配。這家人走得最晚,是這年陰曆10月23日才被掃地出門的。走時兒子陳貴偉未滿三歲。
小貴偉原本長得很胖,他看到自己的父母被人用暴力驅趕,受到了驚嚇。新環境的惡劣又增加了他的恐懼,他天天哭喊著:"我要回去!"沒幾天他就病了,當時一家人分文沒有,直到孩子病重了才借了十元錢到縣醫院去。醫生說要住院,要60多元,陳履章夫婦沒有辦法,又把孩子抱回來。小貴偉是當年臘月26滿的三歲,臘月28就死了。死前他一直哭喊著:"我要回去!"小貴偉死後不久,劉世英就因勞累過度從此成了殘廢。
在劉文彩與劉文輝兩個公館之間,住著愛國抗日將領劉湘麼爸劉文禮的後人,上面當然不會放過他們。在下驅逐令之前,劉文禮的小兒子劉元金就被抓到縣裡關起來。在找不到任何罪名的情況下,把他定為"壞份子",並把他捆起來四處批鬥。劉文禮有個孫子劉世海,1977年藉口都沒要就把他抓走了,直接關進高山勞教農場。三年後,由於鄧小平出來工作了,中國的政治有了很大的變化,劉世海才被放出來。出來時已被逼瘋了。瘋後的劉世海每天到街上嚷嚷,上面害怕暴露他們害人的罪行,在一天夜裡派了一輛城管的巡邏車把他拉走。從此劉世海就在安仁民眾的眼中消失了。時間過去二十多年,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在此次名為純潔莊園周邊階級隊伍的行動中,主管部門的打手劉世應等人還揚言要把這些人統統殺了,在恐怖下有些單身青年就嚇得遠走他鄉。如陳建中和劉世偉等。
當把這些不放心的人發配走以後,還是發生了一件事情。支部書記的父親老貧農劉月斌在回答外來參觀者的問題時說:劉文彩家沒有水牢,那是劉文彩放貴重物品的地方。主管部門知道後把支部書記叫去訓了一頓,他回來對自己的父親說:"以後如果外人再問你,你就說不知道嘛,就不要再說真話了。"
當年,這場血腥的迫害只是開始,接著這一工作就全面展開了。他們逮捕了不少知情者和敢講真話的人,抓來遊街批鬥的人就更多了。
在此講一件事情。上世紀九十年代有個現役軍官周東浩,他寫了一本《地主莊園滄桑錄》,該書雖然是幫主管部門說話的,但他還是講出了一件血淋淋的事件:"大邑縣唐場鄉曾是劉文彩控制的地盤。在那裡,有一張姓人家,父輩與劉文彩關係交好。張家唯一的兒子張某長大後,劉文彩做媒將安仁一位姓劉的姑娘嫁給了他。
......文革一開始,村裡便首先將已40多歲的張某揪出來批鬥,原因當然是張某與劉某的結合乃是劉文彩做的媒。在一次批鬥中,張某實在忍無可忍,便問了一句: "我們犯了什麼法?"憤怒的批鬥者們聽了這話,好似火上添油,大罵張某"死不改悔",隨之將張家的房子拆毀,將張某的妻子一同綁來批鬥。不久,張某病故(病故之說不可信),丟下其妻繼續遙遙無期的"戴高帽"批鬥。一次,張妻正跪在台上接受"深揭狠批",突然想到丈夫已慘死,房屋又被拆,自己無依無靠,便忍不住傷心地放聲大哭起來。有人便說她這是對批鬥的一種反抗,於是,砍來酒杯粗的帶刺木棍抽打她,一夜下來,張妻渾身血淋淋的動彈不得......"(《地主莊園滄桑錄》188頁)
本地民眾就是這樣被鎮壓下去的。縱然如此,當年面對主管部門的淫威,本地民眾還是公開表示劉文彩的那些事情他們不知道,以此來抵制和否定主管部門的宣傳。劉文彩慷慨好義的豪俠形象已深深植入安仁民眾的心中,誰也抹煞不掉!
1960年前後,就在主管部門花重金裝修劉文彩的"逍遙宮"的時候;就在主管部門花重金購買金銀珠寶來充實劉文彩莊園的時候;就在主管部門用3萬斤大米打造一張龍床來栽在劉文彩頭上的時候,莊園後面的貧下中農正在飢餓的生死線上掙扎。現年90歲的老貧農廖桂英當年全家15口人就餓死了一半,他的大伯子劉元安一家5口餓死光了。老貧農劉丙南一家死得最少,死了2個人。
講述到這裡,到底誰禍害地方,禍害民眾,誰在使用打手狗腿子,誰是真正的惡霸不是清楚了嗎!
在本世紀2004年3月份的一天上午,在安仁鎮劉文輝新公館裡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當今主管部門負責莊園宣傳的要人王治安與我不期而遇。我們兩人有好些精彩的談話(可惜我當時不清楚對方的身份,要不這次談話將會有更多精彩的內容),在此我只講其中一段:
我說:"宣傳中說我爺爺剝削。我爺爺回家鄉十二年間收的全部租拿去修文采中學,一半都修不起,還不用說他修成都到大邑的公路,把一條街修成七條街。這是剝削嗎,還是奉獻?"
王治安沒有下面回答,而是轉過臉去自言自語道:"所以這件事有必要再控制五十年,到那時知道這些事的人就少了,就不會去說三道四了。"
由此可見,劉文彩這樁公案主管部門拒絕實事求是,而且還要再控制五十年。"說三道四"是個貶義詞,王治安的指向不就是廣大民眾嗎?
大邑縣的一些官員告訴我,主管部門向全國所有的新聞宣傳機構打過招呼:凡是有關劉文彩的文章都必須經過他們的簽字同意後方可發表。也就是說,他們要封殺所有報導真相的文章。
文章寫到這裡我不禁在想:劉文輝家族為四川的和平解放立了大功,到頭來怎麼落到一夥巨姦的手中,成為他們編造偽歷史撈取政治本錢的犧牲品。想到這裡我不禁要問:我們的黨和政府鄭重宣稱的實事求是,依法治國和尊重人權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改革開放已三十年了,宣傳至今的劉文彩故事難道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嗎?
一點困惑
劉文彩莊園多年來被授予省、市、全國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此事本人十分困惑不解,這個教育基地是教育青少年學習劉文彩修萬成堰水利工程,灌溉家鄉十餘萬畝田地;修大邑到成都的公路,讓大邑通向世界;修文采中學,給國家培養了無數人才;修水電站,照亮家鄉夜空;扶困濟危,幫助貧苦鄉親共同富裕;擴建安仁鎮,把一條街修成七條街建設家鄉呢,還是學習主管部門那些人無法無天,強姦民意,指鹿為馬,殘害民眾,驅趕產婦,逼死人命,編造偽歷史,抹黑劉文彩,恩將仇報,殺良冒公,裝神弄鬼,散佈極左,把人教成野獸,給文化大革命火上加油,鬧得國無寧日、民無寧日、黨無寧日呢?
不久前,四川大學歷史系教授周久香(周是主管部門編造劉文彩故事的主要筆桿子,《劉文彩罪惡的一生》和"水牢故事"都是他的傑作,"冷媽媽"一萬餘字的訴苦報告就出自他的生花妙筆)又在網上著文挽救他們的謊言和騙局,周久香是褻瀆自己的專業,實屬史學界的敗類。
後記
本人不善寫文章,好多歷史事件無法表述出來,誰想要瞭解更多更深層的歷史事件,可與本人聯繫。中外各階層團體或個人凡想參觀劉文彩莊園並想瞭解真相的本人願意免費當導遊。
本人的郵箱地址:[email protected]
聯繫電話:0832-3917200 (兩年之內是這個電話)。本人是獨身,有時外出不在家,望聯繫者多打幾次電話。
本人不會電腦,更不會上網,望讀者能幫助我將此文發在各個網上,望更多的人能看到這篇署名文章。謝謝。(劉小飛--劉文彩的孫子)
二〇〇八年十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