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中共以人海戰術著稱。遼瀋、平津、淮海戰役用的是人肉作炮灰的最原始、最野蠻、最不人道的戰術。圍困長春的時候,為了消耗長春城內的糧食供應,解放軍奉命 不許老百姓出逃。結果打長春兵困兩個月,活生生餓死凍死陣地前城門外逃難的國民近二十萬人而不肯網開一面,事後完全沒有一絲愧疚,說「解放長春兵不血刃 」。
1946∼1949 年 52∼55 歲
毫無惻隱之心是毛澤東的最大優勢。一九四八年中共打長春時,因強攻不得手,改變圍困絕糧的辦法,欲迫使長春守敵投降。五月三十日,林彪下令:"要使長春成為死城!"
守長春的是鄭洞國將軍,他拒絕投降。由於城裡五十萬平民的存糧只能維持到七月底,鄭將軍要平民離城。
毛澤東批准了林彪的作法:"嚴禁城內百姓出城。""只有帶槍和軍用品的人才能放出。"這是為了鼓勵國民黨軍人投誠。毛對林彪說:鄭洞國"人老實,在目前情況下[即老百姓挨餓的情況下]有可能爭取起義、投誠"。雖然他自己沒有憐憫之心,毛很懂得這一人之常情,懂得怎樣利用它。可是儘管鄭洞國內心"極度痛苦、絕望",他沒有想過投降,一直堅持到最後。
圍困長春三個月後,林彪向毛報告:"圍困已收顯著效果,造成市內嚴重糧荒......居民多賴樹葉青草充飢,餓斃甚多。"對鄭洞國要老百姓出城的做法,林彪說:"我之對策主要禁止通行,第一線上五十米設一哨兵,並有鐵絲網壕溝,嚴密接合部,消滅間隙,不讓難民出來,出來者勸阻回去。此法初期有效,但後來飢餓情況越來越嚴重,飢民便乘夜或與白晝大批蜂擁而出,經我趕回後,群集於敵我警戒線之中間地帶["卡空"],由此餓斃者甚多,僅城東八里堡一帶,死亡即約兩千。"
林彪還說:"不讓飢民出城,已經出來者要堵回去,這對飢民對部隊戰士,都是很費解釋的。"飢民們"成群跪在我哨兵面前央求放行,有的將嬰兒小孩丟下就跑,有的持繩在我崗哨前上吊。戰士見此慘狀心腸頓軟,有陪同飢民跪下一道哭的,說是"上級命令我也無法"。更有將難民偷放過去的。經糾正後,又發現了另一偏向,即打罵捆綁以致開槍射擊難民,致引起死亡。"
甚至鐵石心腸的林彪也建議"酌量分批陸續放出"難民。報告上交毛後,沒有回音。林彪熟悉毛"默否"的老花樣,便自行做主,在九月十一日發出命令:"從即日起,阻於市內市外之長難民,即應開始放行。"但是這一指示未能實行,原因只可能是毛否決了它。只有對共產黨有用的人才被放出。某難民回憶道:"我們家是九月十六號那天走的,在"卡空"待一宿就出去了。是托了我老伴的福。他是市立醫院X光醫生,那邊缺醫生"。
攜槍逃亡的國民黨官兵及其家屬受到特別歡迎,沿途熱情關照優待。留在"卡空"裡的老百姓呢,活過來的人說,吃的是" 草和樹葉子。渴了喝雨水,用鍋碗瓢盆接的。這些喝光了,就喝死人腦瓜殼裡的,都是蛆。就這麼熬著,盼著,盼開卡子放人。就那麼幾步遠,就那麼瞅著,等人家一句話放生。卡子上天天宣傳,說誰有槍就放誰出去。真有有槍的,真放,交上去就放人。每天都有,都是有錢人,在城裡買了準備好的,都是手槍。咱不知道。就是知道,哪有錢買呀!"
當時的長春市長記道:市民大批餓死是在"九月中旬"以後,那時"北地長春,業已落葉鋪地",供人們充飢的唯一食物也沒有了。五個月的圍困下來,中共進入長春時,長春人口從五十萬減少到十七萬。就是中共的官方數字也承認餓死十二萬人。
參加圍城的中共官兵說:"在外邊就聽說城裡餓死多少人,還不覺怎麼的。從死人堆裡爬出多少回了,見多了,心腸硬了,不在乎了。可進城一看那樣子就震驚了,不少人就流淚了。很多幹部戰士說:咱們是為窮人打天下的,餓死這麼多人有幾個富人?有國民黨嗎?不都是窮人嗎?"
長春發生的事被嚴密封鎖。有幸離城的難民都發了"難民證",印著四條"難民紀律",其中一條是:"不得造謠生事及一切破壞行為",嚴禁他們傳播餓死人的真相。中共粟裕大將說,利用餓死平民來迫使守城的國民黨投降這一長春模式,在"若乾城市採用"過。只是粟裕大將沒有說是哪些城市。
毛毫不留情地利用平民為戰爭服務。"解放區"大多數青壯年男子被征入中共不斷擴大的軍隊,或當為前線服務的民工。後者數字尤其巨大,在遼瀋戰役中,直接支前的民工達一百六十萬,二膚一兵。平津戰役中的民工數是一百五十萬。淮海戰役中高達五百四十三萬。這一支龐大的隊伍在前線修工事、運彈藥、抬傷員、送飯菜。
農活歸留在家裡的婦女干,幫她們的只有小孩、老人跟殘疾人。她們還得照料傷病員,洗補軍服,做無窮無盡的軍鞋,給軍隊和民工碾米磨面做飯。家家戶戶都要出糧,在淮海戰役期間農民出的糧達到二億二千五百萬公斤。*為了提供做飯的燃料,農民拆掉自己的草房。大軍搭的橋、鋪的路上,有不少農家的房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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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糧也用來做向國民黨軍隊勸降的心理戰武器。一個老兵對作家桑曄講到他在攝氏零下十度的天氣裡,被困了整整一個月,"連皮帶和皮鞋底子都煮了吃"。"過陽曆年那天,我在前沿刨出來個凍得硬梆梆的死耗子,連毛都沒褪乾淨,生著就下肚了。多少年來我還是覺得那死耗子好吃極了。""一到吃飯的鐘點解放軍那面就開喊,"小蔣介石們快過來投降吧,我們還有紅燒肉,今天剛宰的大肥豬"......當官的把能想出來的辦法都使上了,還是擋不住人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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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共"解放區",人們的全部生活都成了戰爭機器的一部分。這就是毛的"人民戰爭"。
是什麼使農民"踴躍支前",用毛的話說,"長期支持鬥爭不覺疲倦"?中共宣傳說靠的是搞"土地改革"。沒錯。但那是什麼樣的土地改革呢?
毛澤東式土改的主要內容是由中共派"工作組"到農村,組織"鬥地主"大會。會上對那些相對富有的人家和其他犧牲品,打罵折磨,甚至施以酷刑。提到土改,人們說起的都是這些記憶。分土地倒成了其次。
為了讓"工作組"的幹部們知道具體應該怎麼辦,一九四七年三月到六月,毛派專門整人的康生,到晉西北的郝家坡去創造典型。郝家坡第一天鬥爭大會後,康生對幹部和積極份子總結說:"我們對地主太客氣了","要指著鼻子罵","要提出讓他傾家蕩產", "要教育農民敢於同地主撕破臉鬥爭","要死人,但死也不怕。""多死點地主分子沒關係。"
康生指示把整家人作為鬥爭對象。鬥爭大會上,妻子跟丈夫一道被推搡著跪在瓦渣上,被吐唾沫、用鞋底抽嘴巴,被剝下衣服,被廁所裡舀來的糞淋在頭上。孩子們被別的孩子喚作"小地主",打得頭破血流。康生站在一邊微笑地看著。
"地主"這頂帽子可以戴在任何人頭上。郝家坡早已在共產黨統治下多年,富人地也賣了,人也窮了,按中共《怎樣劃分農村階級成分》的標準,這裡就找不到地主了。沒有鬥爭對象怎麼行呢,康生規定群眾不喜歡的人可以作為鬥爭對象。於是村民們嫉妒,怨恨的人,通姦的人,便成了靶子。
康生的土改模式是幹部們的教科書。和彭德懷一道在一九五九年廬山會議上仗義執言的周小舟的夫人說:"我親身看了那個土改,想起來很難受。鬥地主,其實不是什麼大地主,只是勞動力缺乏,請個工人,種種地,就叫地主了。斗的時候,搭個架子,把那些人吊起來。我看見的一個村子裡,四根繩子一齊吊了四個人。"其中一個是女的,"丈夫死了,女的那時都是小腳,在田裡做工是很不容易的,於是請個長工進來。他們問她糧食藏在哪裡?為什麼房裡糧食不多?我知道她家並沒有很多的地,沒多少糧食,但逼,逼供信,就要你交。他們把她的上衣剝掉,她有個吃奶的小孩,奶水往下滴,小孩在地上哭著爬著要舔奶吃......人們都把頭低下來不敢看。"村子裡男女老少都要來,連小孩子都要來看,強迫著來。叫你舉手,你是不敢不舉手的,不舉手你也會遭殃。幹部有的是痞子幹部,真正的老實農民到那時惹不起那些痞子幹部。"
周小舟和夫人反對這類做法。但他們接到的指示說,這是受壓迫受剝削的窮人翻身復仇的正義行為。當時的口號是"群眾要怎麼辦就怎麼辦"。毛實際上要的是幹部們鼓勵暴行。周小舟等人被指責為阻礙群眾運動,被當作"石頭""搬掉"。
毛對土改的暴行知道得一清二楚。一九四七年八月十六日到十一月二十一日,他在陝北佳縣。根據給他的報告,那裡的土改:"有用鹽水把人淹在瓮裡的。還有用滾油從頭上燒死人的。"有個地方甚至"規定誰鬥地主不積極,就用亂石頭打死。"
毛那年底住陝北楊家溝時,不引人注意地去觀看了鬥爭大會。會上的殘忍作法連出身貧雇農的警衛也覺得"過火"。會後,他跟警衛們講到土改中的各種刑罰如"吊、打、拉,磨、殺等","有的甚至連小孩子也斗" 。
一九四八年初,中共佔領地區擁有一億六千萬人口,絕大部分在農村,都經歷了土改。中共政策是百分之十的人口是"地主富農",這意味著僅就這兩種人,還不算康生新加上的鬥爭對象,起碼一千六百萬人成為受害。死亡難計其數。
土改的結果,據給毛的報告是"人人都害怕","農村極度緊張"。同情中共的美國記者傑克·貝登(Jack Belden)在河北看到土改後說:"恐怖的手段越來越厲害,人口中相當一部分被消滅。""在中共地區的農民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與謹小慎微。"
毛澤東的目的達到了。中共要農民出兵、出夫、出糧、出錢時,他們大都一句怨言也不敢發,還得表現積極。
山東農民負擔決定性的淮海戰役。毛嫌那裡的土改製造的恐怖氣氛不濃,於一九四七年底派康生去搞第二次土改。康生對鬥爭對象採取"不管有無罪惡一律予以肉體消滅"的政策。有一個鎮,康生到來前沒有什麼暴行發生,來了以後一百二十人被打死。有的罪名是"同情地主",其中兩個年僅七歲,被兒童團的一幫孩子折磨死。正是山東的第二次土改,為淮海戰役的勝利奠定了雄厚的人力物力基礎。
毛也利用土改想使中共幹部學習殘忍,適應殘忍。大多數新黨員都得下鄉參加土改"受鍛練",其中一個是毛二十五歲的兒子岸英。岸英雖然在斯大林的蘇聯長大,像土改那樣的場面他還從未經歷過。一九四七到一九四八年,毛派他去跟康生當學生,在康生領導的土改工作組裡充作康生妻子的侄兒,化名小曹。不久岸英就充滿苦惱,他在日記裡寫道:"我來到郝家坡不到十天,在思想上已經發生了問題。"他受到很多批評,說他"思想有右傾的嫌疑"。他睡不著覺,"晚上躺在床上,我左思右想地檢討了一翻[番],難道我的思想真是含有右傾成分嗎?"他責怪自己的"小資產階級味道","我還沒有無產階級化"。他感到"無限的痛苦。這種痛苦使我流下了好久沒有流過的眼淚。"
兩個月後,岸英給父親寫信說,他"認清了自己所站的無產階級立場。""不把農村中的階級鬥爭掀起到最高程度,是不能發動廣大農民群眾的。"
但是岸英仍對土改保持了相當的反感,這在他的"工作筆記"裡明顯反應出來。筆記詳細記載別人講給他聽的一次 "萬人大會"。岸英記道,大會足足開了一個星期,攪得老百姓""小搬家","大搬家"(大會前一天各村各路真是人仰馬翻,大車小輛,男女老少扶老攜幼......)"。開始那天,"天氣很冷,凍得大家都說:"今天真要活凍死個人,真是受罪!"""第三天讓各村研究鬥爭對象,另一方面組織預演鬥爭。""第五天進行鬥爭。指定地點方向","讓所有群眾聽到口令將武器[梭鏢]舉起來,並喊幾聲殺殺殺"。一個村把鬥爭對象打倒在地,宣布勝利時,"一響炮一擂鼓,其他村也沉不住氣了,大家都爭先鬥爭勝利,於是會場更加亂的不可收拾,結果打死八名。""有一些不是地主也被斗了。第六天召開祝捷大會,選舉新村干。大會提拔的積極份子,一部分是流氓地痞偽軍狗腿"。"萬人大會的結果,許多農民只弄了二斗糧食,這是翻身嗎?"
厭惡土改暴行的中共黨員,紛紛上書反對。中共領導中也有人擔心這樣搞會使中共失去民心,影響奪權。但對毛來說,要奪權就得這樣搞,民心從來不是最重要的。毛只是在恐嚇農民的目的達到之後,才於一九四八年初制止了暴行。
毛清楚黨內反對土改暴行的呼聲很高,為了保持自己一貫正確的形象,轉嫁黨內憤怒的矛頭,他裝作這些事他都不知道,推出劉少奇作替罪羊。三月六日,毛給劉寫信說:"請你們加以檢討。"劉開始還想為自己辯護:"我要負責的,但不是說,各處"左"的偏向錯誤就是我的主張。" 後來他就大包大攬了,對中共高級幹部說:土改的責任,"大多數與我個人有關","直到毛主席系統地提出批評並規定了糾正辦法,才得到糾正。"至今中共幹部提起土改,罵的還是劉少奇。
劉少奇承認錯誤只限於中共黨內,對普通老百姓一句道歉話也沒有。身在國統區的人不是不知道土改的暴行,但他們既無力阻擋毛勢如破竹的攻勢,又對國民黨沒太多好感,只能是聽天由命,盡量朝好處想中共。
國民黨軍官徐枕曾想把土改的真相告訴他家鄉寧波的親戚故舊,他"舌枯唇爛,聲嘶力竭地,來一人說一遍",但"沒法勸醒他們的迷夢,反而引起他們的反感"。有的說:"這種話都是國民黨宣傳,怎能完全相信。"有的說:"現在在武力戰爭中,這種清算鬥爭沒收私人財產不過只是過渡時期一種手段,將來長治久安了怎會還能如此呢?"還有的說:"抗戰淪陷,日寇佔領時期,一樣過去了,共匪來了總不能說比日寇還要壞。"
國統區的人看到的是國民黨的腐敗和劣行。國民黨自己的高官通敵,卻專門抓殺手無縛雞之力的知識份子、青年學生。有個親國民黨的學生一九四八年四月給親蔣的胡適寫信說:"政府不能那麼糊塗,那學生全看成共產黨,哪裡來的那些個共產黨呢?"四個月後他再次寫信說:"學生中不會有幾十、幾百的共產黨......現在又大批的殺戮,真是太殘忍了。"雖然國民黨的殺戮跟毛的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但是它遭到報紙大加撻伐,街頭巷尾議論紛紛,朝野一片怨聲載道,不少人認為跟蔣介石比起來,毛澤東還要好些。
即使這樣,真正信仰共產主義的也只是少數。一九四九年初,共產黨勝利在望時,在上海工人中,據毛告訴斯大林的使者米高揚(Anastas Mikoyan),國民黨遠比中共號召力大。中共開進廣州時,蘇聯領事留心到那裡"幾乎一個共產黨地下黨員也沒有","沒有人出來歡迎"。在華中,林彪一九五0年一月對蘇聯情報人員說:"群眾對改朝換代沒有太大的興趣。"
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日,一百二十萬中共大軍以排山倒海之勢橫渡長江,二十三日奪取蔣介石的首都南京。國民黨二十二年的統治崩潰了。這天,蔣介石飛回老家溪口,心裏明白這是最後一次回老家了。蔣含著淚長時間地在母親墓前徘徊跪拜,依依不舍離去。接著,一艘軍艦載著他駛向上海,以後又輾轉到了臺灣。
蔣介石的住宅、祠堂及其他建築物受到毛澤東的保護。毛請求斯大林派飛機、潛水艇助他進攻臺灣,時間在一九五0年,"或更早一點。"他告訴斯大林有好些紅色代理人跟隨蔣"逃"去了臺灣,位居要職,可以裡應外合。但斯大林不肯冒跟美國對抗的風險,毛只好把計畫束之高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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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大林幫毛鎮壓了西北沙漠地區強烈反共的穆斯林部隊。斯大林對毛說:"可以很容易地由大炮對付。我們可以給你四十架飛機,一下子就能把那支騎兵部隊一掃而光。"一位蘇聯高級外交官嘴裡"嗒嗒嗒"的,手比劃著機關鎗掃射的樣子,對我們描述蘇聯空軍是怎樣在戈壁灘消滅穆斯林騎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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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蔣介石多麼仇恨中共,他逃跑時沒有實行焦土政策。他帶走了一部分寶貴的故宮文物和飛機,但當他打算把幾個主要搞電子的工廠搬去臺灣時,卻由於主管工礦的孫越崎的抵制而未能如願。孫等人把所有的重要工業設施都完整地交到中共手裡。蔣介石臨走時給中國工業造成的全部損失,遠不及蘇聯人掠奪東北的損害。毛繼承下來的不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而是一千座"幾乎未有一點破壞"(陳毅語)的工廠、礦山,一個初具規模的工業體系,包括六十八家軍工廠-- 外帶一整套現成的政府經濟、行政管理體系。蔣介石的無情,真是不能跟毛澤東比。
一九四九年春天,在梨花夾道的春光裡,春風得意的毛澤東從西柏坡進了北京城。毛選中了城中心的前皇帝御苑中南海作正式官邸。中共中央和國務院也在這個"山水之間,千姿萬態,莫不呈奇獻秀於幾窗之前"的美麗庭園裡辦公。
毛搬入前,中南海進行了好幾個月的大清理、大修繕。這時的毛住在西郊著名風景區香山。居民被遷走,香山搖身一變成了"勞動大學",山門口還挂了塊牌子。牌子吸引了不少青年來報名入學。中共只好再挂一塊牌子說:勞動大學的準備工作還沒有做好,現不招生,何時招生,請看報上廣告。
中南海裡,蘇聯的掃雷專家帶著工兵排用掃雷器反覆搜索,充作人工掃雷器的戰士們還一步步把各個角落都走了一遍。毛的警衛措施嚴密又不顯眼,所謂"內緊外松",連熟透了保衛工作的斯大林的翻譯也沒看出來。毛的這套做法使許多西方人天真地以為中共領導人深受老百姓愛戴,不需要警衛。某法國記者一九五四年看見周恩來跟印度總理尼赫魯 (Jawaharlal Nehru)驅車駛過天安門,議論說:"要暗殺周恩來之容易,簡直就是小孩子的玩藝兒。"
儘管警衛天衣無縫,毛澤東在"登基"前夕,看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時,會緊張害怕得發抖。老朋友劉英到香山去看毛後回憶說:"毛主席情緒很高,江青拿出油果子等招待,談得很知己。",問到毛主席的身體,江青說他別的沒什麼,就是見了生人會發抖。我一下沒有聽明白,說今天見到我不是挺好嗎!毛主席接過話頭笑著說,你是老朋友,又不是生人。"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是"開國大典"。毛登上與中南海一箭之遙的高大宏偉的天安門城樓,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這是他第一次在數以十萬計的人群前露面。從此以後,在天安門城樓上檢閱大眾成了毛慶典活動的一部分。儀式是跟蘇聯人學來的,但同樣作檢閱的紅場列寧墓,比起天安門矮了太多。
開國大典這一天,毛在天安門城樓上發表演講:他執政二十七年中唯一的一次。往後他頂多呼呼口號。念稿子時毛不斷清嗓子,不像個激勵人心的演說家,內容又平淡無奇,大半是一長串名單。這個"人民共和國"將為人民做些什麼,他一個字也沒有提。
廣場上人們高呼"毛主席萬歲!"毛看起來也很興奮激動,在城樓上走來走去,朝下麵人群揮手,有時他走到擴音器前喊一聲:"人民萬歲!"毛就這樣當上了五億五千萬中國人至高無上的統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