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學本的照片讓我們第一次看到了那個年代少數民族的精神面貌,看到了人的豐富,看到了一種優雅,美麗與尊嚴,無論貧與富。
首屆(2005年)連州攝影節最重要的展覽——被遺忘的大師莊學本於1930年在「西康」所拍攝的幾十幅邊地民族肖像,是策劃人李媚從他的數千張片中精選而來的,據此重新發現了大師影像的偉大魅力。
「莊學本的圖片是其中最有藝術和人類學雙重價值的;當我有幸看到莊學本的數千張照片時,最震撼我的是他拍攝的肖像。搜尋記憶,似乎還沒有那一位中國當代攝影家的肖像作品像他的這些作品一樣對我具有那麼深刻的震動。我想即使就憑這些肖像作品,莊學本就有足夠的資格成為中國攝影史上重要的大師級人物。那一張張面孔具有巨大的疑聚力,只要疑視就會被感動,哪怕目光只是匆匆而過,你都無法不駐足停留。我們被觸動的是內心的柔軟之處而不僅僅是眼球。莊學本的圖片有一種攝影人夢想中的境界:自我的消失。我很難想像當那些人們與他雙目相對的時候,他們是怎樣超越了眼前陌生的照相機和這個漢地男人,而獨自存在的?」
莊學本的攝影考察從一開始就專注於那些「白地」(地圖沒有之地),他的目光從社會組織。生產方式,貿易到自然生態,文化。宗教,習俗等,幾乎囊括了整個社會形態。拍攝性質決定工作方法,他沒有像我們現在一些以社會考察方式工作的攝影師一樣走過一條從藝術創作到社會工作者的之路。攝影於他,自然,直接,樸素地就是一種記錄。當他拍攝一個人的肖像時,他會同時拍攝正面,側面,背面,顯然,他是對一個民族從人種到服飾的記錄。難得的是他的目光不僅有平民,還有統治階級和貴族,不僅涉及當地的生活形態婚喪嫁娶,還涉及稅收制度與教育。他不是獵奇者,而是一個態度嚴謹,工作深入的考察者,他不是一個居高臨下的入侵者,他努力地融入當地人的生活,在情感上走近他們,從精神層面認識他們。
他在《十年西行記》中這樣寫道:與這些邊地民族「相處即久,就知其快樂有趣,古風依然,反覺其精神高潔。有自詆同胞為野番正者,為大繆」。正因為如此,他的圖片與西方考察者的圖片體現出一種態度上的根本差異。在西方攝影者的眼中,這些邊民幾乎千篇一律的目光呆滯,表情木訥,衣服破爛不堪,實屬「野番」。莊學本的照片讓我們第一次看到了那個年代少數民族的精神面貌,看到了人的豐富,看到了一種優雅,美麗與尊嚴,無論貧與富。應該說,他為中國少數民族史留下了一份可信度高的視覺檔案與調查報告。
莊學本鏡頭下的1930年代的西部邊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