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接到一位讀者打來的電話，說看你的文章，似乎玩玉的都很賺錢，什麼10塊錢買的賣了成百上千甚至更多，難道就沒有虧的？這話問到點子上了。說實話，玩玉者不僅有虧錢的，還有虧得很慘，甚至可以說虧得傾家蕩產的，並且他們絕非外行，而是真正的行家裡手。那麼，這虧錢之事又從何說起呢？
上週末到一位玉友的地攤上閒聊，發現攤子上有一塊白玉琱成的挂件，題材是常見的「下山虎」。正好今年又是虎年，本命年買生肖挂件的顧客尤其多，算是切合了市場熱點；料子很白，虎用奶黃色的山料石皮雕成，工還不錯；大約40克左右，個頭也還適中。這樣的東西，正常情況下賣大幾百甚至上千不成問題。一問之下，老闆的答覆也是「料子100，工費200，拋光50」，成本就350了，但賣價卻是「給50你拿走！」見我一愣，又迅速補了一句：30歸你啦！
30？！白玉挂件？細看之下才發現，原來料子上有多道刀剁般的裂紋，並且比較深。玉友說，當初挑原石的時候，發現這塊料子白度很好，也夠細膩，一面的淺黃色石皮還可以俏雕，再加上店主開價僅150元，於是還價100元拿下了。因為便宜，便沒像以前買稍貴一些的料子時那樣仔細地用強光手電筒反覆觀察；送雕後師傅也沒有在發現裂紋後詢問是否繼續做，而是按部就班地彫刻成件、送拋光。等他見到成品時才傻了眼，但已經無法彌補了。據說，這玉件看的人並不少，但都不還價，甚至連「自貶」到30元也無人回應。為照顧一下玉友的情緒，省得他看著這件東西鬧心，於是花30元把這件東西帶回了家。
買料、彫刻、拋光，還不用說期間往返跑路既費時又費錢，直接成本就350，卻只賣了30元，這豈不是虧損？然而，這根本不算虧得厲害的。筆者的另一位玉友，所有的雕件均出自蘇州名家之手，算是上檔次的玉石玉器玩家與商家了。但其春節期間告訴我的一件事，仍令我大吃一驚。
在他的玉器店裡，我們談到了玩玉虧損之事。他從裡屋的櫃子裡拿出一包東西，仔細一看，發現工都不錯，但料子似乎都不那麼地道。慢慢地，他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這是他做玉石生意之初的「傑作」。他喜歡在對料子不是很瞭解的情況下「賭一把」，然後出大價錢讓蘇州一兩位手藝不錯的師傅彫刻，幾乎每一件的工錢都在2000元以上。待作品擺上櫃臺後，一些懂行的買家告訴他「東西不對」，他才拿去檢測，結論不是蛇紋石就是石英岩，反正大多數都不是他所期望的和田玉。而他又認為做玉石生意就應該有玉德，是什麼就應該說什麼，騙人的事不能幹，於是只好打掉了牙往肚子裡咽，將這些東西鎖進了櫃子裡。不過，之後他的東西再也沒有找那一兩個師傅雕過。用他的話說，雖然他們的工還算不錯，價錢也還公道，但玉德不敢恭維。因為後來給他加工的師傅都會在料子不對時提前告訴他，問他是否「繼續」，而他也往往及時「剎車」，避免了出件後連工錢都賣不出來的尷尬再度出現。
和田玉的「賭性」還算小的，翡翠的賭石有時候則堪稱豪賭。尤其是現在，毛石價格高得離譜，一旦賭輸，原本價值幾十萬上百萬甚至更高的石頭頃刻間變成頑石一塊，最終不得不以極低的「磚頭價」賣掉。我曾經認識一位玩翡翠的朋友，從銀行裡取了30萬現金，並抵押了房子，以80萬的代價從另一個翡翠商人那裡「賭」回來一塊毛石。石頭剛拉回來，就有不少玉石商人上門看貨，最高出價到了130萬。一轉手賺50萬，按說也不錯了。但這位老兄堅持認為這塊石頭「必出好料」，直接送去切了。一個多小時後料子切開，一看「兩邊白」，預想中的翠絲毫未見，這位老闆頓時泄了氣。旁邊有人趁勢起鬨，說願意2萬元買下，再賭一把，但遭到拒絕。在將料子又各切一刀，一分為四之後，他終於死心，5000元賣給人家「做擺件」去了。
賭玉也好，賭石也罷，既然沾了一個「賭」字，就必然有賭博的成分在裡面。而賭博原本就是十賭九輸的，賭玉、賭石自然概莫能外。從這個角度說，玩玉不僅有虧錢的，更有遠非「虧錢」二字就能概括的虧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