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有兩個人,想必對一位少不更事的孩子氣憤不已,他們就是河北大學校長王洪瑞、保定市公安局某分局副局長李剛。你在校園內駕車撞人,撞就撞了唄,甚至把人撞死,又有什麼大不了,有老子、校長替你頂著。但你偏偏太張狂,偏偏喊出一句名言,「我爸是李剛」!
因為這一句狂言,現在事情越玩越大,「我爸是李剛」的行為藝術造就一場網路狂歡,老爸李剛不但成為網路紅人,還被曝出在保定市有五套房產,就連涉嫌向目擊學生下達作證「封口令」的河北大學也遭受牽連,王洪瑞校長半年前曾被舉報論文剽竊。像偵探一樣的網友,甚至分析了「李剛門」與校長抄襲門之間內在關聯。
半年前保定警方曾介入校長抄襲門,調查幾位被懷疑參與舉報者。「保定警方」所指何人?李剛也。據報導,撞人案發生後,河北大學學生集體沉默,不敢作證,稱怕被校方處分,還有學生懷疑學校暗地組織學生幹部接受媒體採訪。網友將兩件事聯繫起來之後,感慨「原來如此啊」!
如果王洪瑞校長與李剛局長存在相互庇護,背後有兩個問題需要追問,一是,如果校長及校方相關人員以威脅為手段向學生下達封口令,就涉嫌妨礙作證,或觸犯刑律;二是,警方介入學術抄襲事件是否失當?一般來說學術問題應通過學術內部機制解決。如此一來,李剛與王洪瑞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繫問題,全部上升為司法、執法高度。怎能不使兩位先生捏一把冷汗?
一起簡單的駕車肇事案,其輿論發酵速度,令人咂舌。由官二代驕橫,演變為官員被人肉被惡搞,被曝多處房產,再演變為一個大學的集體沉默,繼而是大學校長被扒糞,最後是公安局長與校長之間的利益糾葛……真是拔出蘿蔔帶出泥。怪就怪在李剛之子一句雷語,讓所有孔雀露出了屁股。
如此,狂歡的網民(或民眾)就取得了完全的勝利?筆者實在不敢這麼樂觀,因為在我看來,此次事件僅僅是輕輕吹拂政治與社會領域痼疾的一陣微風。
網民們從不缺乏「曲線扒糞」的熱情與智慧,曾有多少人物特別是官員、公眾人物倒在網友窮追猛打之下,當下時髦的一句「關注就是力量,圍觀改變中國」,頗為不少網民奉為圭臬。但是,現實並未顯示出向好的改善,一撥又一撥的爛事爛人,割了一茬又一茬,沒完沒了。因為那個根本的東西沒動,水轉山不轉。
具體到「李剛門」,或許最終其中的一些主角倒了,但它涉及的各領域的痼疾,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其他孩子還會狂叫「我爸是張剛(趙剛王剛王剛)」,其背後還是那個毫無約束、飛揚跋扈的權力;官員們擁有多處房產也仍然不是什麼新聞;學術圈子繼續蠅營狗苟,又怎會在乎王洪瑞校長的那點破事;大學還是不敢自主、不敢主持正義,還是「幾個騙子指揮著一群啞子」,學生們繼續集體沉默……
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痼疾。
「圍觀」可以改變有限的現實,比如弄倒幾個人,伸張一點正義,但要改變更宏觀、體制性的現實,似乎力所不逮。也許您會說您不管什麼體制性問題、根本解決,就是要見一個打一個,慢慢來。這當然是沒錯的策略。只不過,具體的行動僅能輕輕吹拂著現實的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