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和我們大人一樣,也會思考自己的個性,思考存在的價值,雖然他不會使用哲學語言,但作為一個人,他對生命的許多感受和我們是一樣的。他對自己的身材、外貌同樣會很敏感,他也會對自己的個性作出評價,會希望自己更聰明,更強壯,更為大家所喜歡。
所以,對孩子生理和個性上的任何評論,都會影響到他的自我評價和自我發展。一個人的個性是自卑還是自信,是虛偽還是誠實,是懦弱還是堅毅,是猥瑣還是莊重,這些都和我們對他的態度有關。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曾組織一批正在監獄服刑的犯人上前線作戰。出發前,美國政府特派了幾個心理學專家對犯人進行戰前訓練和動員,並隨他們一起到前線作戰。訓練期間,心理學專家們並未對犯人進行過多的說教,而是讓他們每週給自己最親的人寫一封信。信的內容由專家統一擬定,敘述的是犯人在獄中如何接受教育,改過自新等,每一封信都告訴親人,自己的表現非常非常好。
專家們要求犯人認真抄寫後寄給自己最親愛的人。三個月後,犯人開赴前線,專家又要求犯人在給親人的信中寫自己是如何服從指揮,如何英勇作戰等。自然,親人們的回信都充滿了驚喜和讚賞。結果,這批犯人在戰場上的表現比起正規軍來毫不遜色,他們在戰鬥中正如他們信中所說的那樣服從指揮,英勇戰鬥。後來,心理學家就把這一現象稱為「貼標籤效應」,心理學上也叫暗示效應。
無論成人還是孩子,在生活中都會或多或少地接受外部環境的暗示,使得自己的言行和個性出現某種傾向。我們常常能夠發現,一些演員如果長期扮演某類角色,那麼他在日常生活中不自覺地就會表現出那類角色的特質,以至於不演戲的時候,看上去還是像那類人。
人能夠通過扮演一種角色而成為那種角色。長久的扮演,會讓人向那個角色的本質靠攏,最後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那種人。有時候,自己都會分不清是在扮演還是真實的自我,習慣成自然,這就是「扮演」的改造作用。
既然如此,你要讓孩子成為什麼,首先就要讓他「扮演」什麼,要給他定位,讓他有一個清晰的概念和標準,便於他入戲。告訴孩子「你是一個怎樣的人」,就是為他定位,為他提供標準。
凡是練習書法的人,都是從臨摹開始,而臨摹的第一步,必然是選擇好的範本,從正面的模仿入手。固然,為了糾正錯誤,老師也會將錯誤的筆法、不美觀的結構、奇奇怪怪的書寫姿勢等展示給同學們看,以起到警示作用,但那只能是偶然為之,(即使這樣的偶然為之,也會引起一部分同學的好奇和模仿,甚至故意為之,以標新立異,突出自我。)如果經常演示,那就是強化錯誤,引入歧途了。
我們對孩子的正面評價,也就是為他定位,為他提供一個臨摹的範本,哪怕他一時達不到,那也只是程度問題,至少不會犯方向性的錯誤。而負面的評價,卻猶如對錯誤的展示,稍有不慎,後果嚴重。
父母往往會肆無忌憚地為孩子貼上標籤,譬如,「你是個懶惰(散漫/自私/怯懦/不負責任……)的人!」「你根本就不想努力(上進/拚搏/改變……)!」父母在說這些的時候,很容易忽略對孩子的傷害,因為孩子在他眼裡就是一個從屬者,是他供養的,天生就是一個聽教訓的人。但只要換一個角度,想想自己在單位上,假如領導也這麼訓斥你:「你就是想偷懶,你根本不努力!」你會怎樣?
在一個家裡,如果妻子責怪丈夫:「你太沒本事了,要錢沒錢,要權沒權,你看別人……」或者丈夫挖苦妻子:「你成天不知道在幹什麼,家也沒收拾好,人也邋裡邋遢,你看別人……」那這個家一定是沒法安寧了,而且被責怪的一方,也許真的就變成你所描述的那種人。
但同樣性質的話,我們對孩子卻經常脫口而出,這些無意間貼在孩子身上的標籤,以及其他類似的負向的「期望」,很可能會像魔咒一樣控制他的思想和行為,影響他的整個人生。
孩子是有自尊的,對孩子的任何評價都不是一件小事。對孩子的個性可以認真地討論、剖析,提出忠告,卻不能粗暴地指責。當然,一味地表揚,以至於偏離了實際的情況,也會讓孩子迷惑,一旦孩子對你的評價產生懷疑,鼓勵也就失去了作用,甚至走向反面。
外部評價往往成為自我評價的依據,最終決定了個性發展的方向。評價是成長的導航系統,你現在怎樣評價他,將來他就很可能成為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