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歲的黃瑞光怎麼也不會想到，120救護車會成為他的「死亡之車」。5月11日，在珠海市斗門遵義醫學院第五附屬醫院（下稱「遵醫五院」）住院十多天後，身體狀況好轉了的黃瑞光出院，被抬上家屬花錢請來的120救護車，司機把黃瑞光伸出鼻孔的胃管直接接到了氧氣瓶上，幾分鐘後，家屬發現，黃瑞光腹部脹得像個籃球，血從胃管、嘴角、眼角流出，掙紮了幾下就沒了氣息。這時車還沒駛出醫院大門，眾人趕緊將老人送去搶救，緊急手術後醫生宣告老人死亡。
昨日，遵醫五院醫務科一位負責人對記者說，這次事故完全是120司機和家屬方面的責任，院方沒有過錯。
喜
病情好轉 找救護車送出院
昨天下午，在斗門區井岸鎮旭日街旁一個住宅小區，黃瑞光的女兒黃美雲正和幾名親屬在籌備辦理老人的後事。
黃美雲說，黃瑞光身體一直都比較健康，4月23日當天由於高血壓、糖尿病和輕微腦梗塞被送到遵醫五院治療，當時叫來的120救護車上有四五名醫護人員，合力將老人抬上車。到醫院的第二天，黃瑞光被插入胃管，胃管從鼻孔直接連接到胃部，進行注射進食。
5月11日，黃瑞光身體恢復得不錯，醫生同意出院，於是家屬通過醫生找來一輛120救護車，打算送黃瑞光回家，交了100元的費用。家屬們說，當時黃瑞光精神狀態良好，由於出院之後仍需進行注射進食，所以胃管沒有拔出來，從鼻孔伸出來的一段有半米長。醫生當時交代，老人在救護車上以及回家之後還要吸氧。
轉
醫生護士沒時間 僅司機一人
在醫院樓下，家屬們發現，120救護車上只有一名身穿印有醫院標誌的白色上衣的司機，司機說，醫生和護士沒有時間，只有他一個人來。想到從醫院到住處只有500米左右的距離，加上以為司機可能也有一定醫療知識，家屬們也沒有提出什麼異議。
家屬們說，將黃瑞光抬上車後，司機讓家屬幫忙擰開氧氣瓶，後來又擔心擰的量太大，司機自己動手擰開了，在家屬們往車上搬黃瑞光的生活用品時，司機將黃瑞光鼻孔外的胃管直接接到氧氣瓶上。
驚
老人手腳顫動身體扭曲臉變黑
搬完東西上了車，黃美雲、黃瑞光外孫石耀峰、護工謝陽發現不對勁了黃瑞光手腳在顫動，身體扭曲，表情痛苦，但喊不出話。此時，距離胃管接上氧氣瓶已經有五六分鐘時間。
「肚子脹得像籃球那麼大，臉變得黑黑的，我們就拍車窗叫司機來看看。」黃美雲說，當時司機坐在駕駛室裡，車子還沒來得及發動，司機繞上車，把胃管從氧氣瓶上拔下來，又把氧氣瓶上的一根管子插到了黃瑞光的鼻孔裡，說：「沒事沒事，這樣插上就好了。」
然而，黃瑞光顯然沒有好轉的跡象，他的腹部依然脹得像籃球，從胃管、眼角、鼻孔等處開始向外流出鮮血，眼睛雖然睜著，但瞳孔似乎已經放大，而且身體一動不動，沒了氣息。
悲
返院緊急手術後宣告不治
見此情形，司機也緊張起來，與家屬們七手八腳地把黃瑞光送到住院樓五樓的ICU病房，ICU的醫生說，可能需要從老人右側鎖骨的位置打一個孔，通過管子來將裡面的氧氣放出來。家屬們簽字同意手術。
黃美雲說，大概半個小時後，醫生宣告黃瑞光死亡。昨天上午，家屬們把黃瑞光送到斗門殯儀館，看到老人腹部依然脹得像個籃球，並沒有癟下去，因此，他們認為老人在被送到ICU之前就已經死亡了。
記者從遵醫五院瞭解到，將黃瑞光胃管接到氧氣瓶上的120司機姓林，今年40多歲，斗門本地人，在遵醫五院擔任120司機已多年。事發當天下午，他就自行到派出所自首。昨日，由於心理壓力太大，這位司機還想跳樓自殺，但被人勸阻下來。
各方說法
120司機能幹醫生的活嗎？
記者昨日從珠海市120急救中心瞭解到，對於患者入院前的急救，是有明確規定，必須要有醫生和護士跟車的，而患者在出院時搭乘救護車，院方可根據病人自身的恢復情況來自行安排人員，這是120急救中心所不能掌握的情況。另外，珠海市120急救中心表示，120救護車的司機都只是單純的司機，「是不允許干醫生護士才能幹的活的」。
遵醫五院醫務科一位負責人對南都記者說，黃瑞光在出院時身體已基本好轉，當時院方有跟其家屬說，沒有醫護人員送，家屬也同意了，並在120的派車單上簽了字。由於病人上車後需要輸氧，這個輸氧的工作是需要由醫護人員來做的，而據院方所瞭解，家屬與司機是一個村的人，彼此熟識，而且擰開氧氣瓶的是家屬，把胃管接到氧氣瓶上的是司機，因此這完全是病人家屬和司機的責任，與院方沒有任何關係。該負責人說，這位林姓120司機在醫院工作多年，每年都會接受一定的急救培訓，但主要是配合醫護人員的工作，而非獨立去做醫護人員才能做的事。今日院方將與家屬方面進行溝通，看看能否解決家屬方面的一些困難。
廣東大公威德律師事務所律師鄧樹林說，120司機是遵醫五院的員工，其職務行為代表的就是醫院行為，因此醫院方面肯定也要承擔一定的責任，只是責任的承擔比例有所不同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