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7年11月4日訊】清朝末期,甲午海戰之後,清朝又進入一輪民族資本主義蓬勃發展時期。特別是1901年,慈禧頒布新政之後,相當於承認戊戌變法的措施是正確的,直接帶動了民族資本主義的大發展,這個週期一直持續到清朝滅亡,這是史學家基本的共識,也就是所謂的「繁榮十年」。
在這個時期,清政府做了很多事情,那些修園子等類的事情不必贅述,軍備上最為典型。北洋水師在中日甲午海戰慘敗後,首只近代海軍艦隊便不復存在,大清帝國似乎沒有近代海軍這個大軍種了。
但事實並非如此,大清於戰敗後的次年,即1896年又開始了重建帝國海軍之路。1896年5月,總理衙門指定許景澄向德國訂購的3艘穹甲巡洋艦中的最後一艘「海琛」號軍艦北上駛抵大沽,另外兩艘「海容」、「海籌」已分別先期駛抵大沽。1897年夏天,在英國訂購的「海天」、「海圻」號巡洋艦到達大沽,按期到達的還有德國實碩廠製造的「海龍」、「海青」、「海華」、「海犀」號魚雷艇。5艘巡洋艦、4艘魚雷艇,使海軍的實力猛增。尤其「海天」、「海圻」屬於二等巡洋艦,是大噸位軍艦。1909年,在日本訂購的14艘小型艦艇全數到達。
除此之外,大清還大肆編練陸軍新軍,新軍的編練從1895年開始,到1904年,新軍的規模就已經達到18萬餘人,估計太平天國這樣的不安分之人,面對洋槍洋炮,徹底歇菜了。由於是新軍,武器裝備大部分都是從國外採購的新式裝備,支出浩大。
此時的大清,不僅經濟騰飛,而且武備強大,用「盛世」來形容似乎並不為過。
清朝武備增強,民族資本主義也得到了發展,看起來又一個「強盛」的大清出現在世人的面前,但是,這種「繁榮」從財政上得不到證實。
對外戰爭中不斷地戰敗,大量的白銀外流,僅僅馬關條約,賠償金額就是2億兩白銀,加上利息和其它支出,清朝需要賠償三億兩以上。清朝此時是赤字財政,按史料記載:從康熙中葉開始,每年財政盈餘約500萬兩,乾隆中期以後年均結余也在1000萬兩左右。鴉片戰爭之前的年度財政盈餘也超過500萬兩,到鴉片戰爭後的1847年,財政結余約380萬兩。甲午戰爭前的1893年,國家財政結余約760萬兩。清朝財政赤字的真正起點是甲午戰爭之後,1896年赤字高達1292萬銀兩,1899年為1300萬兩,1903年的赤字高達3000萬兩,此後的清朝廷債務纏身,一直到1911年滅亡之前仍然如此。清朝後期,財政是債務纏身,根本沒錢。
可是,清朝又確實很有「錢」,沒有錢如何進行大規模軍備?如何修園子?
清朝實行的是銀本位,白銀無法印刷,這是一定的,清朝這戲法是怎麼變的?清朝後期的表面繁榮,就支撐在這個戲法之上!
雖然,白銀無法印刷,但「錢」還是可以印出來的。
前面說過新興國家如何印美元,清朝也有自己獨到的招數。既然白銀都流到境外,那自己就用銅來代替白銀,「錢」就出來了。
前些年,安徽鳳陽一位農民挖地基時,挖出約十來斤的銅圓,發行的時代是宣統三年,直徑2.9厘米,厚0.11厘米,重量約9克,合古代約兩文多、不到三文的重量。當清政府宣布銅元成為法定貨幣的時候,意味著很多「新錢」也就出來了,這種銅錢的機制錢大約從1901年前後開始大規模出現,也就意味著市場中,開始出現大量的新錢(相當於假白銀),與白銀共同流通。也就意味著從1900年之後的清朝繁榮,和印「錢」直接相關。
可是,我們知道一件事,古代實行貴金屬貨幣制度,銅礦需要開採和冶煉,鑄錢是需要成本的,銅錢的面值也需要與白銀的價值相對稱。
比如:道光初年,一兩白銀換錢一吊,也就是一千文。道光二十年前後的時候,一兩白銀可以換制錢一千五六百文,到咸豐時期,可以換到兩千兩三百文。但不管白銀與銅錢的比例如何變,都有兌換關係,老老實實鑄造銅錢,或許可以盈利,但不能實現厚利,還是解決不了清政府的財政問題。
但清政府有「創造性」,上述9克重的銅圓,實際價值為兩文多,面值標注為十文,清政府就實現了7文多的利潤,錢財滾滾而來。雖然大量的白銀賠償給外國人,用白銀來衡量出現巨額的財政赤字,但自身也不缺錢,財源滾滾之下就可以支撐大規模軍備等財政支出。
雖然用白銀表示的財政窮的叮噹響,但實際不缺錢,這就是戲法。
但這必須有一條支撐,那就是管制兌換,如果不管制,是完成不了這個戲法的。清政府所開具的各種票據,無論是以白銀還是以銅元為單位都一樣,不能實際兌換白銀,這相當於「外匯」管制,如果不管制,就抓瞎。
清政府從19世紀後期就規定,無論你是英鎊、美元、荷蘭盾什麼的,進入大清的地盤都必須按規定的牌價兌換成大清銀票銅錢,這樣清政府就喘了一口氣,所有等於白銀的硬通貨歸我,用於對外支付,假錢?對不起,只能歸你。
僅有這一條還不夠。任何時候都有出口生意,在這樣的情況下,國內不斷印銅「錢」,出口成本不斷上升,折合成白銀的成本就很高,可是,出口商品的價格是按真實的白銀標價的(金本位),產品出不去了,最終清朝對外的償付能力就會枯竭。加上,清朝不斷爛「印錢」,通脹不斷發展,出口商的成本會不斷上升,企業都死翹翹之後,就會出現大麻煩。
清政府有辦法,那就是「強制結匯」,可強制結匯還是不行,如果出口企業都死了,強制也沒用,還得讓出口企業有動力才行。此時,清政府的機制發揮了巨大的威力,英國非常「腐朽」,徵稅還需要老百姓同意,大清很「先進」,銅圓表示的「錢」隨便印,也就是隨便徵稅,只需約摸估計著不會逼人造反就行。有了這點優勢,解決上述問題就是小菜一碟。反正「錢」都是印出來的,多印一點也沒關係,直接用於鼓勵出口。
以茶葉為例:英國商人只肯出100英鎊一箱,按當時的國際匯率折合800兩白銀,可是,清朝茶葉商人的成本就達到了1000兩白銀(這個成本自然是以清朝印的「錢」折算出來的),他得賣1100兩才行。此時,清朝出馬,100英鎊歸我,我給你相當於1100兩白銀的銀票(就是銅票),生意就做成了,英國商人、出口商人、清朝政府皆大歡喜,只是市場中又多出300兩白銀的「假錢」。這個術語應該屬於印錢(財政)補貼出口吧。解決了這個問題,就解決了外債的問題,也可以解決軍備支出,而且還可以展示國際形象,甚至可補貼亞非拉。
可是,有一個不歡喜的事:既然用印假錢解決問題,就帶來通貨膨脹,窮人就會過不下去,但是,這沒所謂,有北洋新軍的洋槍洋炮,這個問題看起來不是問題。
經濟蒸蒸日上,擁有雄厚財力武裝起來的、先進的陸軍和海軍,絕大多數人都不會想到大清在1911年垮臺,甚至連外國人都吃驚,這天地變化的也太快。
1910年,金融危機開始了,上海道臺蔡乃煌等人緊急上奏朝廷救市。財政有的只是假錢(印出來的票據),沒有真錢(白銀),如果繼續印假錢,這是不行的,因為股市的交割需要貨真價實的白銀。
此時,清朝抓瞎了,戲法變不下去了。清廷想了一個好辦法:將民間籌資建設的鐵路權收歸國有,籌集的大量真金白銀也就歸了清朝,真錢的問題也就解決了。怎麼收歸國有呢?當然不是拿真錢出來收購,而是發行國家股票給那些投資修建鐵路的人。這樣,既掌握了鐵路權,又一下就將那些投資修建鐵路的巨額資金弄到手了,聰明吧?
但投資人不傻,你拿紙換我的真金白銀還不算,還將路權也拿走,和搶劫有什麼不同?於是,湖南、廣東、四川三省就爆發了聲勢浩大的保路運動,其中,四川最為厲害。四川告急,清廷抽調湖北新軍入川維穩,武漢空虛,武昌陰差陽錯爆發起義,一個全球最有錢、軍力空前強大的清政府一夜之間就土崩瓦解了。
當然,最終的結果也很清楚,「假錢」催出來的繁榮灰飛煙滅,連印錢的「銀行家」也不得不關門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