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陸歷經中共七十年的血腥暴政,早就國已不國。國已不國的表現之一,就是從官場到社會的流氓、幫派、黑社會化。人有人言,獸有獸語,黑社會有其特有的「黑話」。
中國大陸的看守所,是社會最詭秘的角落,它甚至比監獄還詭秘。因此,這個角落的黑社會程度,也尤為徹底。類似「天王蓋地虎,寳塔鎮河妖」這樣的土匪黑話,在北京的看守所裡有不少。
筆者是北京人,曾在北京的三個看守所、一個監獄、一個勞教所非法關押累計七年零五個月,對其中的「黑話」耳熟能詳。下面給大家介紹一下。
「托兒」
看守所在押人員的家屬賄賂警察,或通過關係認識警察,警察給在押人員提供照顧,還能捎信、傳話,這警察被稱為「托兒」。因為在押人員在看守所的生存環境極糟,所以,他們的家人為了給親人減輕牢獄痛苦,千方百計找托兒。有的在押人員的托兒還不止一個。托兒也是分檔次的,級別越高,則托兒越「硬」。如果誰能找到看守所所長作托兒,稱為「鐵托兒」,那是讓別人十分羨慕的事情。
「號兒」
就是看守所的監室,一個監室就是一個「號兒」。號兒是對監室的泛稱,每個監室有其另外的監室序列號。比如,如果某監室的門上標著「405」號,說明這個監室是這個看守所的第4筒5號監室。
「筒」
筒就是監室外面的走廊,每個筒約有10個左右的號兒,每3個號由一名警察管理,看守所的管號兒警察也稱為「管教」。每名管教警察管理著數十名在押人員。
「板兒」
所謂「板兒」,就是監室裡的大通鋪。為什麼把大通鋪叫板兒呢?這得追溯到早年的看守所。當時的大通鋪都是用多塊條狀木板拼接而成,所以,就稱為「板兒」了。現在北京的看守所,有的大通鋪是塑料材質的。
大通鋪不光用來睡覺,還有坐板兒的用途,每天除去晚間和午休,在押人員大量的時間,被要求按順序和標準姿勢坐在板兒上。年代再往前推,大通鋪還是吃飯的飯桌。開飯後,所有人員按順序臉對臉排成兩排,中間留出空當放飯菜,分完飯後,在板上蹲著吃飯。
「頭板兒」
指管教警察指定的管號的「老大」。實際就是早些年代的牢頭獄霸,一般是給警察送錢換來的。後來,曾經把頭板兒叫做「學習號」,現在稱為「聯絡員」。為什麼叫頭板兒呢?因為他睡覺的時候佔據大通鋪的靠邊頭一個位子,他又是第一個鋪被褥。這樣是為了保證他能有足夠大的地方睡覺,無論大通鋪上有多擠,他的睡覺面積不會受到任何影響——這是警察給他的特權。
頭板兒的權威,相當於號裡的土皇上,也可稱之為「二警察」。為了確保頭板兒的絕對權威,警察跟號裡人訓話常說:「×××是咱們號的聯絡員(頭板兒),他說的話,就代表我說的話,不管對錯,號裡所有人員必有服從。不服從他,就是不服從我!」
「二板兒」
二板兒就是號兒裡的二號人物,協助頭板兒管號,也是警察指定的。他的鋪位,大多是緊挨著頭板兒,也有的在大通鋪的另一頭兒。他的睡覺面積也是有絕對保障的。
「扛板兒」
為了保障頭板、二板的睡覺面積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被擠佔,所以,就得有人扛板兒。扛板者,一定要膀大腰圓的,他的鋪位是在頭板、二板與其他人員之間,相當於一個人體隔斷。睡覺時,此人必須臉朝頭板方向,脊背朝其他人,這個姿勢,能使人體隔斷發揮出最佳效果。因為這個姿勢有把其他人「扛住」的架勢,所以稱之為「扛板兒」。
「立板兒」
立板兒不是說人立在通鋪上,而是指睡覺時因為太擠睡不下,新來的或者不受頭板待見的,只能一個挨一個側著身睡。據說,實在擠不下的時候,真是跟壘牆碼坯一樣硬往裡塞,有時是用腳把人往裡踹。
在海淀區看守所,人員爆滿時,竟然發生過這樣的奇事:那還是在海淀看守所擴建前,有一年嚴打,抓的人特多,每個號都人滿為患。晚上睡覺不敢上廁所,因為一旦從立板兒的位置出來,上完廁所回來就沒地兒了。有一個人晚上被尿憋的不行,又不敢上廁所,最後憋到了極限,身體出現超常狀態,突然間出了一身猛汗,全身大汗淋漓——想必是尿從膀胱轉移到汗腺,都變成汗給排出來了。
「坐板兒」
坐板是看守所在押人員的「主課」。上午、下午各兩個小時,加上晚上坐板三個小時,全天共約七個小時,要求盤上雙腿,整整齊齊的坐在大通鋪上。在此期間,只有頭板可以在板下走動,其他人則是不能隨便下板的。如果有人想上廁所小便,需要跟頭板兒「求茅」,經允許後才能下板。
剛進號的新人,進來遭遇的一大難題就是坐板,腿疼的根本受不了,想換換姿勢,被發現後會責令盤上。有年歲大的新人,盤坐時間一長,不但腿疼,連帶著腰胯後背都疼,沒辦法,只能強忍著。很多老號的屁股蛋兒上,都有因為久坐而形成的一邊一塊黑色皮膚;雙腳面外側,有長期壓迫而形成的兩條粗硬的老皮。
「走板兒」
走板兒是看守所早些年盛行的一種專給新人準備的下馬威。做法是:號裡所有人站在板上,分成兩排,臉對臉,中間留出一個窄道,令新人在窄道中走過,兩邊的人你一拳、他一腳的,打什麼樣是什麼樣兒。目的是看看新人服不服管。當時服軟的,則相安無事。當時敢「炸貓」的,更為厲害的手段馬上就來了。大約在2000年的時候,北京通州看守所有一個新人炸貓,被號裡人員群毆而斃。所以,後來這種下馬威被嚴令禁止了。
「炸貓」
就是新人剛一進號不服管,且馬上跟頭板發生激烈衝突的行為。號裡有這樣一句歇後語:「耗子埋地雷——炸貓。」
「磕」
新人進號不守規矩,叫「磕」,解釋出來大概就是「碰硬」、「豁出去」的意思(類似於「炸貓」)。如果有人無論怎麼著都不服,警察來了我也照舊,連命都不要了,這種行為叫「死磕」。最後,連警察拿他都沒辦法了,不管他了,這叫「磕出去了」。
剛一進號,絕大多數人都老老實實的。敢磕的人,一般都是一進宮,多是那些不知深淺的社會上的愣頭青,或者是自認為見多識廣的多進宮。但是,真正能夠堅持到最後「磕出去」的,很難見到。
「進宮」
在押人員把進監管場所俗稱為「進局子」,或者是戲稱為「進宮」。第一次進局子,叫一進宮;第二次進局子,叫二進宮;第三次進局子叫三進宮;三次以上,稱為多進宮。據說,北京房山有一個慣偷,年紀三十來歲,已經二十次進局子,也就是「二十進宮」了。
「走面兒」
老號盡快混熟,往往會把自己的食品或其它物品,送給一些他認為應該送給的三、五個人,這叫「走面兒」。走面兒也講究禮尚往來,今天你給我點這個,明天我還你點那個。
「窯兒」
在押人員存放日用品和食品的地方叫「窯兒」。在北京的監獄裡,窯有專門的房間;看守所裡不行,每人只有一個大蛇皮袋,食品和日用品混雜,塞在大通鋪下邊。從窯兒裡拿東西,叫「取窯兒」;往裡放東西,叫「回窯兒」。
在看守所,下午四點半吃晚飯,晚上十點才熄燈,中間間隔時間太長。所以,晚上九點允許統一吃些自購食品,這叫「吃窯兒」。個別頭板兒為了找樂兒,到吃窯的時間,故意喊一聲:「開始逛窯子嘍!」
「拍板兒」
監室內出現緊急情況,比如出現急症,或發生打架什麼的,可以按下監室門口的開關,向值班警察報告相關情況。按下開關的這個動作,叫「拍板兒」。請注意:這個板兒跟「頭板兒」的板兒不是一個概念。
「老炮兒」
號裡把坐牢次數較多的人叫做「老炮兒」。這個詞既有點尊敬的含義,又有幾分調侃的味道。追究這個稱呼的來歷,是因為在北京城裡炮局胡同有個早年關押犯人的地方名叫炮局,所以,後來就習慣把「多進宮」稱為老炮兒了。
「揣」
通常情況下,手銬兩個環之間有明顯空隙,有一種特殊的手銬,叫做「工字銬」,兩個環之間沒有空隙,戴上它,形似冬天的揣手姿勢,所以叫「揣」。在看守所裡,如果聽說某某被「揣上了」,那就是說他被戴上工字銬了。
「鏈兒」
指給人戴上腳鐐子。請注意,這裡的「鏈兒」讀音是「liān(第一聲)兒」。有時,警察會對某人連「揣」帶「鏈兒」,那是相當痛苦的嚴厲肉刑。
「拉直」。
這是警察對嚴重違紀的在押人員的一種極其嚴厲的懲罰措施。在監室過道靠牆一側,牆上固定著三個鐵環,把人平放在水泥地上,雙手鎖在最左端的環上,雙腳鎖在最右邊的環上。這樣一來,整個人被拉直成一條直線,所以叫拉直。一般人根本受不了。
「直拉」
指監室內值夜班的,從頭天晚上熄燈一直值到第二天早上起床。
「東方紅」
跟「直拉」一個意思。「直拉」和「東方紅」,這都是號裡私立整人的辦法。按所規是不允許的,但又都是警察明知而默許的。
「放茅」
上廁所不叫上廁所,叫「放茅」。解小手,叫放小茅,解大手,叫放大茅。如果不是統一上廁所的時間要上廁所,必須請求頭板兒允許方可,這叫「求茅」。
「大眼兒」
廁所的蹲便器叫「大眼兒」。把大眼清洗乾淨,叫「涮大眼」,清洗廁所和涮大眼有專人干,號裡人多叫他為「茅長」,也戲稱為「(廁)所長」。
「好好照顧照顧」
在特殊情況下,如果管教警察把一個在押人員送進號裡,同時叮囑頭板兒一句:「好好照顧照顧啊」,這個人就要倒霉了。因為這是一句反話,意思是說「給我好好收拾收拾這小子!」
除去以上給大家列舉的這一長串看守所的黑話外,在北京的監獄裡,還有兩個很有意思的黑話——
「拿潤」
在押人員用錢向警察行賄,從而獲得一個輕閑些的差事,這叫「拿潤」。拿潤的人通常會被警察安排在筒道裡值大班(走廊裡的總值班員),或者是給個其它自在些的差事,不用上車間幹活,就能掙到減刑的高分兒。
「柳兒」
值大班的人比整天悶在監室裡日子會好過些,可以在筒道裡來回溜躂,這叫「走柳兒」,拿潤是為了走柳兒;能走柳兒的人必定是拿潤了。
走柳兒的人被整天關在監室裡的人尊稱為「柳兒爺」。這顯然有拍馬之嫌了,為什麼大家要拍他的馬?因為跟他搞好關係,混個臉熟,有什麼難事好求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