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旺角騷亂」現場,警察和市民在相距甚遠的地方對峙。(圖片來源:Citobun/Wikipedia/CC BY-SA 4.0)
【看中國2020年9月17日訊】2016年,年初二凌晨旺角抗爭引發騷亂,事件亦被稱之為「旺角騷亂」、「魚蛋革命」等,事後大批人士被警方控以暴動罪併入獄服刑,其中最年長的抗爭者是人稱Sam哥的陳和祥,他以七旬高齡被判囚3年5個月,上個月,他終於刑滿出獄。
今年七十有四的Sam哥日前接受「立場新聞」專訪。他說,服刑期間負責每日在花園淋水,花園附近有大片的木棉樹,今年氣候反常,才二月已是火紅一片,當時他有思量,不知道其它地方的木棉也開了嗎?
離開監獄,Sam哥迫不及待相約友人行山健行舒展筋骨。雖Sam哥已屆古稀之年,但行走在山徑間,步履穩健、氣息平順,他膚色黝黑,健碩的身體沒有一絲贅肉。
香港八月,山風柔柔,青翠樹木,群山環抱,更顯他和煦的笑容。眼前平凡景致,在高牆之內甚是想念。他感嘆,香港好美,捨不得……一草一木都很美。他引用抗爭者的話:「我真係好撚鐘意香港。」
喜歡一座城,除了那美麗的風景線,當中還有人情牽絆。Sam哥提及這兩年間的心境,坦言,比起風景,更牽掛的還是人——抗爭的人。
獄中生活單調而枯燥,為生活帶來一絲亮光的,就是從牢獄外寄來的關心,他說,2019年信件好似排山倒海般寄過來。幸得這數以百計的信件、卡片問候,令他感到十分溫暖,「聖誕節或者新年最多,聖誕節通常都有六、七百封,會好感動。」
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信件,內容反而簡單,如「你不要感到孤單,我們會在外面撐住」,這些簡簡單單的話語已足夠,頓覺自己並不孤單,他哽咽道。看信及回信,填補了他大部份牢獄時光,「我記得每一句說話,很感謝他們」,這對於坐牢的他說一種很大的鼓勵,是力量的源泉。
2018年7月,Sam哥回信星火時幽默地說,「請大家放心,小弟這次坐牢不算太苦,撐得住!謝謝你們,大家保重!等待我出獄後再與你們一起走這條艱難的路!」
出獄後他的心情反而更沉重,「無預計到香港沉淪得這麼快,好心痛」。年輕人要面對的已遠不止十年刑期的暴動罪,還有國安法,他替年輕人心痛。
這種心痛從去年反送中開始一直未有停止。他說,6.12黑壓壓的人群包圍政總,那一刻好震驚,但更震撼的還有後來的一百萬、二百萬人大遊行,還有梁凌傑烈士以死明志,有人願意用性命去換取自由,以死相諫。後來,無日無之的警暴令他在監獄內每天都感憤怒,怒到極處又覺無能為力,晚上躲在被窩裏哭泣,「那種感受真是很辛苦。」
Sam哥出獄當日天朗氣清,距離大門數十米的迴旋處早已聚滿近百人,身穿白衣牛仔褲的Sam哥從囚車步出,吸一口自由的空氣,明媚的陽光下,一群老友圍上來,歡呼相擁。
Sam哥是典型的老香港人「獅子山下」故事代表,他出生於大陸,祖籍潮州,1959年,13歲的他與母親逃難來港。受益於香港經濟起飛的黃金時代,肯學肯捱又肯拚搏,他製衣廠的生意不俗,可謂事業有成。2011年退休,三代同堂住在中產屋苑,他Sam哥可弄孫為樂,安享清福。
但他一直關心政治,年輕時是「大中華膠」,六四後轉向支持激進抗爭的社民連、人民力量。退休之後,他更加積極投身社運,參與反水貨客、反國民教育等運動。反國民教育,時為2012年,Sam哥對當年15歲的黃之鋒印象深刻,他說,一個小朋友可以如此覺醒,都知道這是洗腦教育,自己更有責任去幫年輕人。
自此,「幫年輕人」成為他參與社運的最大動力。2014,他參與雨傘運動,時常去旺角佔領區,每晚七、八點去,深夜搭尾班車返。旺角被清場後,他選擇留在「鳩嗚團」,全因不服氣運動就此沉寂。
這樣愈行愈前,到2016年魚蛋革命時,見到警察縱容藍絲及黑幫打人,爆發市民不滿情緒。他說,當時想保護小販,警察開槍,憤怒的市民走了出來,自己也因為氣憤投擲石頭。他續道,當時純粹發洩,而且離警察距離遙遠,行為毫無攻擊性,「怎算是暴動?」
即使為此付出牢獄代價,他仍堅定地說,「我沒有後悔」,如果自己有份參與反送中,自己都會是前線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