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10日,上海靜安區(圖片來源:HECTOR RETAMAL/AFP via Getty Images)
【看中國2022年5月13日訊】一、這篇文章僅僅是一個記錄。
二、在這篇文章中,我無意透露任何現實生活中的地名、人名。一方面是因為這篇文章的性質不是報導,也不是求助。另一方面是我認為隱去它的地理位置,或許會讓一些人明白,這樣的事情可能發生在任何地點。我不希望有讀者看了這篇文,會被一些我認為並不是問題核心的內容遮蓋雙眼,或者因此轉移注意力。
三、這篇文章中所講的事情全部都是真實的。
2022.5.12 晚 小雨
21:07
樓群裡的一條消息拉開了今晚這場事件的帷幕:
「@所有人都去12樓。防疫辦的在撬鎖,要強行破門而入。」
這件事情的源頭,還要從更早的時間說起。簡單來說,就是這棟樓測出了五個陽性。根據某地現在的防疫規定,一戶陽性,上下左右呈十字星狀的住戶,同樓層的住戶,甚至是同樓棟的住戶都要被拉去酒店進行隔離。這些住戶已經在樓中經過了將近兩月的、連大樓都不能跨出的隔離,也自然不是陽性的密接,或者次密接。當然,本文並不是要在這裡探討這項規定的合理性,它要講的,是這之後發生的事情。
從11號凌晨開始,陸續有牽連人員被帶去「三星級酒店」。然而從前方得來的消息,卻是令人驚詫、震撼,甚至心寒的。原來這些陰性、非密接、非次密接的健康居民,居然是被帶去了集裝箱方艙!此消息一出,居民們紛紛抗議。抗議的理由非常簡單:如果我們是陰性,一定要帶走,那就將我們帶去酒店。帶去方艙和陽性關在一起,我們變陽了怎麼辦?
一時間人心惶惶,大樓被籠罩在了恐懼之中。
12號晚,又有人被帶去「酒店」。20:43分,樓長在群裡表示,勸大家不要下樓。因為今晚轉運的地點,仍舊是方便麵集裝箱方艙。「如果去酒店我可以配合,但陰性不可以去方艙。」
21:07分,開頭所講的那件事發生了。
被牽扯到此事中的有兩個門戶。其中一個門戶的居民拒絕下樓,在門口與防疫辦據理力爭。而另一家住戶的情況則有一些諷刺:該住戶早在更早的時間段就被轉運走,此時已不在家中。防疫辦以為是拒絕應門、拒絕合作,因此拿出了簡樸的工具,插進門縫就開始撬門。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樓中上百戶人家都收到了群裡的消息:有人在撬門!要強行帶走陰性住戶!
於是許多人紛紛趕到了現場。大家圍聚在住戶門口,試圖與防疫辦的人進行協商。大家的需求很簡單,有人表示:你可以把我們樓再封起來,讓我們再在裡面隔十四天也好,二十八天也好。或者帶我們去酒店,但你不能把陰性帶去方艙。把陰性帶去方艙是為了什麼?和陽性混在一起感染嗎?
這場爭執——與其說是爭執,不如說是來自住戶單方面的訴求。因為防疫辦的人全程沒有說話,又或者他說了,但是聲音很小。最後樓長向住戶保證:今晚不會讓任何人走。不會讓任何人去方艙。
居民以為這件事告一段落了,因此各自回到家中。
21:54
「特警上來了,說我們暴動,來了兩輛車。」
「不是特警吧,特警車是黑的。」
「車上寫了警察!都這個時候了,還討論這種事?」
22:09
群裡一條消息:「12樓又開始撬門了!」
22:21
我在家中聽到門外有女人撕心裂肺地大喊,她敲遍走廊上的每一扇門。大喊:「12樓有人被打了!!快點!!!來幫幫忙啊!!!!」
被帶走的男人,或許是被帶走的男人吧,坐在地上,兩手緊緊抱住穿著防護服的一名工作人員的腿,與此同時,那名工作人員正在一邊抽打他的身體,一邊用手銬往他手上套。有人看不下去了:「打人上手銬,我們是罪犯嗎!」有一名女子上前,拽住警察的後背,不讓他們將人帶走,警察大喊一聲:「放開我!」然後反手給了她一巴掌。旁邊有人怒吼:「你連女人都打,是不是東西!」
「報警沒用了……打我們的就是警察!」
當我趕到樓下的時候,人群已經聚集在電梯口。我能看到的只有黑壓壓的人群,和擠在電梯門口的眾人,穿著白色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擠在電梯內,懷裡拖著那個要被他們帶走的人。而有幾個住戶則用身體抵擋在電梯的門口,死死地攔住他們,不讓他們就這麼把人帶走。
「當時在12樓的時候,你們已經說了你們不拉人了……」
「這是在幹什麼,這是在幹什麼……把他拉出來!」
在一片混亂的哭喊聲,嘈雜聲,尖叫聲之中,忽然有一個聲音大喊道:「他不是自願的!!!」喊得撕心裂肺:「他不是自願的!!!!!」混亂持續著,住戶們伸著胳膊,用軀體和胳膊抵抗著電梯的自動門,大喊著:「你們把他放出來!」但就在這混亂中的某一秒,就像消失在轉角的一條尾巴一樣:電梯門關上了。尖叫聲再次爆發,充斥了整個電梯間。直到再次有一個聲音喊道:「去一樓!!!」
人們去了一樓。
在一樓發生了更大的混亂。只見那個要被帶走的人被拖在地上,雙手舉起,攔抱拖拽著他的工作人員和身周阻撓他們的住戶在爭鬥中,打到了一塊閑置在樓梯間的床板,因此它滑了下來,將本就狹窄的樓梯間佔得更小了。人們在樓梯間內抗爭著,有人拖來大廳裡的垃圾箱,堆在樓梯間門口,人們傳遞著垃圾桶,表明瞭是不希望那人被帶走。人們踩在由垃圾桶堆成的barricade(障礙物)上,高喊著:「拒絕暴力執法!執法必須合法!」
有人問:樓長去哪兒了?有人說:怕是已經被控制起來了……
有人問:警察手裡拿的冒紅燈的東西是什麼?是電擊棒嗎?有人說:不知道,不要問……
22:49
黑衣服的警察聚集在門口,有人說,武警來了。有人說,什麼武警,那就是一群保安。
23:28
兩人以違反「足不出戶」和「妨礙公務」的罪名被帶走。
00:34
「警察現在走了嗎?」
「不清楚,但現在樓下有一群穿著防護服的人,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幹什麼的。」
附錄:
「我們3人看群裡說12樓撬門了,下樓後,看到1225斜對面門大開,門口站了8個左右白色防護服的人,就問他們是不是剛才在撬門。對方說他們在執法,然後有三個人逼近樓梯口的我們,問我們為什麼下來。我們說聽到被撬門的消息,所以出門看看是不是出事兒了,問對方警號,對方不說警號,連問3次我們是不是妨礙他們執法,我們沒有回答對方要妨礙對方,要求他們證明警察身份,並且不應該撬門這麼粗暴,對方195cm高的警察逼近一步直接把我朋友拖走了,他跨了一步想近剩下的我倆身邊並伸出胳膊肘想摟住我脖子,我們後退了一步閃身後被逼到樓梯離開了樓道。
我說我們不是12樓被拉的那戶,請放了我朋友我們就回去,對方說我們進樓道是不是也想試試被帶走。後面就是他們兩個人封鎖樓梯不讓看樓道裡面的情況。
然後我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