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堯道:「汝等的話亦不錯,但是朕的意思,總主張以德服人,不主張以力服人。」(圖片來源:手繪插畫Winnie Wang)
接上集:【帝堯的故事】四十六:賢帝堯御駕征三苗 西王母沙棠果建功
帝堯用了西王母贈送的沙棠果,打敗了驩兜的亂兵,驩兜要投降,帝堯與群臣商議要不要接受。大家都說要痛打落水狗,不可受降。帝堯嘆道:「汝等之議,確係不錯。但是,朕終覺戰爭是不祥之事。自興兵以來,已歷半年。但看那百姓逃避遷徙,恐慌已極,這種形狀,已覺可憐;還有些人家產因之而蕩盡;有些人性命因之而不保。百姓有什麼罪啊,遭受如此的災難?朕的主張固然是救民,但是未曾救民先擾民,這又何苦來!況且三苗之地,險阻深遠,三苗之兵,強悍能戰。前日大戰,朕的將士死傷亦不少,朕甚憫之。假使不受他的降,萬一他負隅頑抗起來,勞師久頓,擾民更甚,豈不是反失救民的本意嗎!古人說:『叛而伐之,服而赦之,德刑成矣。』朕的意思,還是赦了他吧。」眾臣道:「伐叛赦服,固然是帝寬大之恩,但是臣等觀察驩兜、三苗之為人,恐怕不是能改過的。萬一將來他休養生息,又乘機蠢動起來,豈不是又要勞師動眾,煩擾百姓嗎?與其將來第二次煩擾,還不如趁此解決,一勞永逸呢?」帝堯道:「汝等的話亦不錯,但是朕的意思,總主張以德服人,不主張以力服人。古人說:『信孚豚魚化及禽獸。』禽獸豚魚,尚且可以感格,何況苗民等究竟是人。他們雖有不軌之心,想來亦總因朕德薄之故,朕總罪己罷了。」
眾臣見帝堯說到如此,不能再說,於是決定受降。當下開了幾個條件,交來使帶去。第一條,須將種種虐政除去。第二條,不得效法玄都九黎氏,以低靈爛鬼愚民。第三條,須尊崇古聖禮教。第四條,從前所兼併各國的土地,一概歸還。第五條,此刻驩兜親來謝罪,以後三年一貢,五年一朝。
驩兜、三苗接到五項條件之後,大家商量,狐功道:「不如依他吧,且待將來再說。橫豎我們的內政他未必能來干涉的,如果能來干涉,現在亦不受降了。」驩兜道:「我現在去見他,沒有危險嗎?」狐功道:「決無危險。唐堯素以仁義自命,這點信用他一定顧到的。」於是,驩兜就來帝堯行營,朝見謝罪。
帝堯切實責備了他一番。他將一切行政設施及毒害帝堯之事,並此次作亂之事,統統歸咎於其子三苗,願以後改過。帝堯亦不深究,不過訓勉了他一番。驩兜歸去之後,帝堯亦班師振旅。走到半路,因為玄元首發奸謀,不避危險,這次又率師從征,其功甚大,遂封玄元為路中侯,仍令居毫州,以守帝摯宗廟。回到平陽,對大小將士,論功行賞,一切不消細說。
過了多時,有報說南方焦僥國王要來朝覲。帝堯便問羲叔道:「焦僥國在何處?」羲叔道:「在三首國之東,在中國南方之西,相去約四十萬里,其人極短小,最長者不過三尺,短者只二尺左右,他的國王姓幾,亦叫周饒國。」大司徒在旁問道:「世界竟有如此短小的人嗎?」和仲道:「據某所知,比他短小的還有。有一個慶延國,其人長不過二尺,豈不是還要短小嗎?」赤將子輿笑道:「中國西北,雍州邊外深山之中,有一種小娃,高僅尺許,面貌明秀端正,色澤膚理,無一處不像人。每每折了紅柳,做成一圈,戴在頭上,群作跳舞之狀。其聲呦呦,不知所唱是什麼。偶爾到居人家中偷食,被人捉住之後,則涕泣拜跪求饒。假使不放他,他就不食而死。假使放了他,他一路走,一路頻頻回顧,到得距離既遠,料想人追他不上,才放膽疾行,倏忽不見,所以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巢穴所在,亦沒有人能蓄養他。野人從前曾見一個臘人,面目手足無不悉備,但其長不過一尺,豈不是更短小嗎?」
和叔道:「某聞東北方有一個竫(ㄐㄧㄥˋ,jìng)人國,其人皆長九寸。西海之外,又有一個鵠國,亦叫鶴民國,其人長者七寸,短者三寸,為人自然有禮,好拜跪,壽皆至三百歲。其行如飛,日可千里,百物不敢侵犯他,只怕海鵠。海鵠飛過看見,就將他吞入腹中,那吞了他的海鵠,亦可活到三百歲。但是此人雖被海鵠所吞,依舊不死,永遠蟄居於海鵠的腹中,因此這隻海鵠亦能遠飛,一舉千里,豈不是短小人中之短小人嗎?」和仲道:「以某所聞,還有長不到七寸的,就是末多國的人,其長只四寸,織麒麟之毛以為布,取文石以為床。又有勒畢國的人還要小,其長只三寸,有翼能飛,善於言語戲笑,所以亦叫善語國。他的人民時常合了群,飛到太陽光下去,曬他們的身子,曬熱之後才歸去,飲丹露之漿以解渴。這種人豈不是尤其短小嗎?」
篯鏗道:「某從前閱覽古書,這種小人甚多。有一國君去打獵,得到一隻鳴鵠,殺了一看,只見那膆中有一個小人,長三寸三分,穿的是白圭之袍,身上掛著寶劍,手中持著刀,睜著兩眼,口中不住的大罵,也不知道他罵的是什麼話。後來有人認識,說這人姓李,名子敖,是常喜歡在鳴鵠膆中游玩的。
西北荒中有小人,長一寸,其君朱衣玄冠,乘輅車馬,引為威儀。居民遇見他乘車的時候,抓起來吃了,覺其味辛辣,但是有三種益處:一種是可以終年不為猛獸毒物所犯;二種是從此能識萬古文字;第三種是能夠殺腹中的三屍蟲。這豈非亦是奇聞嗎?
還有種小人,形如螻蛄,用手一撮,滿手可以得到二十人,那真是小之極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各說所聞,無奇不有,不覺將所議的正事拋荒了。
帝堯在旁笑著說道:「汝等都可謂博聞之至,朕不勝佩服。但是言歸正傳,焦僥國王來朝,究竟怎樣招待他呢?」大司徒道:「幾十萬里以外的遠人,向化前來,當然要特別優待的。不過他們的身體既然短小,那麼一切物件應該特別製造,適合他們的身材用度才好。其餘禮節,亦應該略為減省些,因為他們既然短小,恐怕體力有限,耐不住這種煩重的儀文,到那時叫起苦來,亦非優禮遠客之意了。」眾人聽說,都以為然,於是分頭前去預備。
過了一月,焦僥國王到了,羲叔奉帝堯之命前去迎接招待。出得平陽不數里,只見前面無數五彩的物件,離地約一尺,連續不絕,紛紛滾滾,直衝而來,軋軋之聲震動耳鼓。最前的一座物件上面坐著兩個大人,一個如孩童一般的老人。羲叔看了,知道必是焦僥國王了。那時軋軋之聲忽然停止,五彩的物件就不動了,從那物件上先跳下兩個大人,仔細一看,原來就是中國南方的翻譯官,一路領著焦僥氏而來。如今看見羲叔,知道是來迎接的,於是就停下來,一面招呼焦僥王下來與羲叔相見。
羲叔細看那國王,身長不滿三尺,而衣冠整肅,氣象莊嚴,心中暗暗納罕,遂上前相見,代帝堯致慰勞之詞。那國王答語,由通譯翻譯,亦頗井井有條。當下羲叔正要上車,先行領道,那焦僥國王卻邀羲叔同坐到他的那個五彩物件上去,羲叔亦想察看那物件,以廣見識,便不推辭,一同升上。上去之後,再細看那物件,原來是……
主要參考文獻:鐘毓龍《上古神話演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