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及安徽省多家村鎮銀行4月中旬以來，以系統升級維護為由，突然關閉線上取款和轉帳服務，引發儲戶恐慌。示意圖。 （圖片來源：HECTOR RETAMAL/AFP via Getty Images）
【看中國2022年6月21日訊】河南省多家村鎮銀行關閉取款服務長達2個月後，數百名外地儲戶陸續趕往河南省會鄭州，但臨櫃取款或集結抗議前，卻不約而同發現健康碼無故轉紅，導致行動受困。儲戶稱，河南當局疑似用假紅碼暗助資金爆雷銀行，打壓他們維權。此爭議延燒多日，數度登上微博熱搜，引發中國網民關注。在民怨持續沸騰下，中國官媒近日也公開痛斥地方官員濫權，並呼籲究責。對此，觀察人士分析，「假紅碼」爭議已經損及北京形象，但中央明顯甩鍋，急於將責任歸咎基層，而這樁規模頗大的銀行擠兌醜聞也恐引發地方金融信心的崩盤，受害儲戶不僅問責難，更可能面臨存款血本無歸的風險。
河南及安徽省多家村鎮銀行4月中旬以來，以系統升級維護為由，突然關閉線上取款和轉帳服務，引發儲戶恐慌。數百名焦急的外地儲戶自6月初陸續抵達鄭州維權，卻發現健康碼無故變成有染疫風險的紅色，行動受困。
當地村鎮銀行資金恐爆雷，造成擠兌風波在先，鄭州當局又疑似濫權，利用假紅碼來維穩，打壓受害儲戶取款或維權在後，相關爭議上週在社交平臺曝光以來，不斷延燒，多日登上微博的熱搜話題，網民紛紛質問：到底是誰隨意賦紅碼? 民怨也幾近沸騰。
對此，鄭州市紀委監委週五（6月17日）表示，已啟動調查問責程序。中國官媒《每日經濟新聞》引述鄭州市紀委監委相關負責人的話稱:「我們將以對人民負責的態度，盡快查明事實、釐清責任、嚴肅問責，責令職能部門糾正錯誤，用實際行動回應社會關切。」
官媒表態 痛斥地方官員濫權
早在鄭州官員出面回應之前，部分中國官媒已率先表態，痛斥地方官員濫權並呼籲究責。
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旗下的「中國網」週四（6月16日）透過社交平臺知乎表示，健康碼是「防疫流調工作的核心工具，而不是壓制地方矛盾的‘萬能碼’。鄭州強行為儲戶賦紅碼，屬於行政權力濫用」，鄭州需「盡快作出有效回應，並付諸實際行動，嚴肅處理相關責任人。」
中共《人民日報》旗下微信公眾號「俠客島」也於週三（6月15日）發布評論，該評論題目為「給維權儲戶‘精準’賦紅碼，這種‘機靈’抖不得！」，文中直指，河南「賦紅碼」行徑，是「明顯有違常識、法治、公理的操作。」
《第一財經》6月14日則報導稱，恐有數百名48小時核酸檢測為陰性的受害儲戶受到假紅碼的衝擊。該報導引述河北省鄧姓民眾的話說，他近2週未曾到過河南，只因掃了「鄭州車站西南出口」的場所碼，健康碼突然轉紅，但他的家人掃了相同的場所碼，健康碼仍為綠色。另一位外地儲戶王雲則說，她持綠色健康碼前往河南，但在鄭州車站掃場所碼後，卻變成紅碼，當局要求她返回，否則將被強制隔離14天。
此外，《南方都市報》6月14日則引述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王錫鋅的評論表示，「若健康碼演變成‘社會維穩碼’，違背其本身目的的正當性。」該報導也引述對外經貿大學數字經濟與法律創新研究中心主任許可的看法稱:「若防疫工具被不當利用，人們對政府的信任將會受到嚴重削弱。」
分析：中央甩鍋 歸咎基層責任
對此，位於臺北的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助理教授曾偉峰表示，河南官員涉嫌用假紅碼維穩，已損及中央政府的形象，民怨沸騰下，北京高層利用官媒發聲，將相關責任甩鍋地方，才能避免民怨將矛頭轉向中央。
曾偉峰說：「（官媒）譴責基層的懶政、沒有作為，主要是因為（假紅碼爭議）影響了政府形象。因此，上級必須要跳出來糾正，把相關的責任歸咎給地方基層，（顯示）這是基層的作為，非上層授意。」
儘管北京看似表態，回應假紅碼引發的民怨，但曾偉峰認為，中央急著甩鍋，受害儲戶恐難問責到底。此外，「科技維穩」是中共管控不穩定因素及嚴苛防疫的常態，隨著清零政策越來越不受歡迎，未來若民眾擔心人身自由遭侵害，而不願意配合防疫時，官民爆發衝突或民怨仍可能激增。
曾偉峰說：「如果民眾認定，防疫措施可能侵權，不願意配合的話，反而給中共一個合法或正當的理由，用硬手段來制裁、鎮壓。就是（會爆發）越來越多的國家跟社會的衝突，（包含）民眾的抗議、國家的鎮壓，這在20大以前是非常有可能。」
律師：賦紅碼究責恐淪糊塗帳
鄭州官員啟動假紅碼調查，跨出問責的第一步，但賦紅碼的責任歸屬目前仍是羅生門」。
鄭州市12345政務服務熱線人員告訴美國之音，確有民眾反映健康碼無故轉紅事件，但賦碼單位不明，有待上級調查處理，該局已著手協助民眾改碼。河南省行政審批和政務信息管理局則拒絕回應，僅告知美國之音，未來將在官網公布匯整訊息。
對此，位於河南省的中國維權律師任全牛說，地方官員涉嫌將民眾健康碼無故變色，恐有濫權之虞，但在官方未釐清權責部門前，受害民眾究責無門。
任全牛説：「在沒有證據證明人家屬於被感染者的情況下下紅碼，相當於限制人身自由，這個是明顯的濫用職權。到底是哪個部門、什麼人操縱這個技術？很難說。（民眾）申訴無門，找不到機關、單位去負責，就是個糊塗賬。」
村鎮銀行爆雷 地方金融信心恐崩盤
除了賦紅碼爭議，當地村鎮銀行資金疑似爆雷的更大窟窿，河南官方至今未就存款賠償問題有所回應。
綜合英國廣播公司（BBC）等外媒報導，河南和安徽省總計六家村鎮銀行的擠兌風波，恐影響約40萬儲戶，涉及金額近400億元人民幣，一旦正式引爆，恐進一步引發地方金融信心的崩盤。
住在河南省焦作市、因議題敏感而不願透露全名的陳氏夫婦告訴美國之音，他們在禹州新民生村鎮銀行的存款約20萬人民幣，4月以來一直無法提領，也無法打通銀行服務專線。他們說，現在感到「無所適從、很迷惘，畢竟銀行（是）官方的（機構）」，從未想過會陷入無法提款的窘境。
除了禹州新民生村鎮銀行，其他傳出爆雷的還有在河南的上蔡惠民村鎮銀行、柘城黃淮村鎮銀行、新東方村鎮銀行，以及位於安徽省的固鎮新淮河村鎮銀行和歙縣新淮河村鎮銀行。
美國之音致電各銀行，希望取得置評，但禹州新民生村鎮銀行、上蔡惠民村鎮銀行和柘城黃淮村鎮銀行，電話均無人接聽。新東方村鎮銀行的客服人員則說，由於不肖分子利用線上渠道進行經濟犯罪，為配合調查，該行已全面暫停線上業務，但不清楚何時能恢復儲戶取款。
此次受害者大多為異地存款儲戶，代表村鎮銀行未在外地設立據點，僅透過第三方網路平臺、網銀或手機平臺，吸收存款，並標榜利息高於四大國有銀行。
儲戶存款恐血本無歸？
自由亞洲電臺近期報導，部分銀行的系統疑似造假，造成民眾存款恐未存進帳戶，或「被清零」，或不屬於合法存款。
對此，河南省許昌市6月18日發布警情通報稱，該市公安部門已於4月立案偵查河南新財富集團，其為當地4家村鎮銀行的大股東，並已拘捕一批嫌犯，將加大辦案力度。根據中國銀行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5月中的通告，河南新財富集團「內外勾結、利用第三方平臺以及資金掮客等」方式非法吸收公眾資金。
中國金融學者賀江兵形容，此次河南的擠兌和非法集資風波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有損全民對村鎮銀行的信心。
賀江兵表示：「這是個案，不具有代表性，因為股東（新財富集團）目的不是為了彌補農村金融不足的問題，是帶著犯罪的心態去詐騙、非法集資，撈了錢就跑，它代表不了（全體）村鎮銀行。」
賀江兵說，為擴大農村金融服務，中國自2007年以來在各地廣設村鎮銀行。其中，由中國農業銀行、中國建設銀行和花旗銀行主辦的村鎮銀行大多經營良好。
但河南維權律師任全牛說，北京早已察覺部分銀行的不合規操作，但卻未嚴加防控，「不專業」。此外，中國自2015年5月實施「存款保險制度」， 允許銀行破產，也不再由國家承擔全額賠償責任，並明定最高賠償金額僅限50萬人民幣。他擔心，受害儲戶的部分存款可能血本無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