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習仲勛在龍門景區前留影。(網絡圖片)
習仲勛和我們一樣,曾數次遭受到毛澤東的打擊和迫害,險些被整死。最大的有三次劫難:第一次是1935年10月,毛澤東率領「長征」剩餘殘兵敗將部隊抵達陝北根據地後,重演在井岡山搞「AB團」的手段,重演奪取軍權的故伎,整肅劉志丹的領導班子,採取逼供信酷刑威懾的恐怖手段,殺戮一大批擁護劉志丹的中共幹部,當時習仲勛幾乎被活埋。
第二次是1962年9月間,在中共召開的「八屆十中全會」上,毛澤東突然拋出「利用小說反黨」論,點名劉志丹的弟媳婦、時任「中國地質科學院」黨委副書記李建彤(1920–2005)所著長篇小說《劉志丹》(其時只由一些報刊連載,很受讀者歡迎,尚未正式出版發行)是一部「反黨小說」;指明後臺有一個以習仲勛、賈拓夫(1912–1967,也是陝北出身,時任國家計委副主任、輕工業部部長等職,後在文革批鬥中被活活打死)、劉景範(1910–1990,劉志丹的胞弟,李建彤之夫,曾任政務院「人民監察委員會」黨組書記、地質部部長等職)為首的「西北反黨集團」,把他們加以嚴厲整肅。劉志丹雖早在30年前「犧牲」(實際是被整死),也被清算扣上「叛徒」的罪名。據不完全統計,《劉志丹》一書釀成的文字獄和「西北反黨集團」冤假錯案,株連延安老根據地及其他的各級幹部乃至群眾,多達六萬多人;許多人無辜遭殃,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極為悲慘。
第三次是「文革」中再次以「修正主義反革命份子」的罪名被毛澤東的「紅衛兵」揪出來批鬥和掛大木牌遊街示眾。習家被趕出北京,父母、弟兄、姊妹天各一方,整整十二年未團未聚。年幼的習近平當時也作為「反對革命」的狗崽子送進「勞改隊」,一個異母姐姐活活被整死。
我們一群老人經常在討論一個問題:成立「中國共產黨」到底是為了什麼?參加「中國共產黨」又是為了什麼?回顧我們幾十年走過的歷程,答案似乎越來越清晰,但也越來越糊塗。清晰,反映在習仲勛等老人一生中;糊塗,是在毛澤東身上。
為了倍受凌辱的中華民族復興,為了中國民眾幸福美好的生活,為了中國社會的長治久安。二十世紀初年,世界隨著工業文明的發展,一股「科學」與「民主」的思潮,席捲全世界,也席捲到中國來。陳獨秀、李大釗等先知先覺的知識精英脫穎而出,去探索一條使中華民族走上康莊大道的復興之路。這時從俄國傳來了「馬列主義」,「中國共產黨」應時而生。陳獨秀、李大釗當之無愧成了「中國共產黨」的創始人。隨著中國共產黨的發展,帶著各種「動機」的人,也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毛澤東就是這麼一個動機不純的人。
毛澤東青年時的抱負是什麼呢?一首「蛙詠」躍然紙上:「獨坐池塘如虎踞,綠楊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所以毛澤東自稱自己是「馬克思加秦始皇」。
此言不假,「馬克思主義」是他的迷彩服,秦始皇的「韓非子」「法家」理論和權謀才是他的核心。毛治國靠法家的「法、術、勢」三刀。「馬克思主義」只是包裝「法、術、勢」的綵衣而已!毛澤東為什麼要發動「文化大革命」,打倒說實話大躍進餓死三千多萬農民的彭德懷;打倒說實話「餓死人,要上書」的劉少奇。為什麼?毛澤東要「青史留名」,而非「惡史留名」!姚文元在回憶錄中披露,天安門事件後,毛澤東曾多次提及身後班子的名單:黨主席江青;總理華國鋒;人大委員長王洪文或毛遠新;軍委主席陳錫聯。據張玉鳳回憶:「主席從(1967年)四月至七月中旬,思維還正常時,多次就身後黨政軍領導班子畫圈,但未有定論,憂慮政局會有劇變。主席是圈了,提出五個人名:毛遠新、華國鋒、江青、陳錫聯、紀登奎」。
「文化大革命」十年,毛澤東與全黨博棄,眼看完成了「家天下」的布局,閻王卻要他去了陰間,葉劍英元帥領頭粉碎了「四人邦」,他的「家天下」終於飛灰煙滅。曾國藩有言:「馭將之線,最貴推誠,不貴權術。挾智術以用世,殊不知世間並無愚人。」毛澤東對秦始皇推崇的「韓非子」的理解競不如曾國藩。他想從先秦法家那裡去找馭人的方法,找到擺脫餓死三千七百萬人的歷史罪責危機的出路,由歷史罪人躍而成為「開天闢地」的英雄,流芳千古。歷史事實做出了公正的回答:毛澤東加入「中國共產黨」的「動機」是為了實現他從青年時期就定型的抱負:「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馬克思主義僅是毛澤東駕馭黨內外民眾的一件絢麗外衣,「共產黨」是他的工具,登上不叫帝王的帝王寶座,永續毛氏江山,才是他的人生目的。這就是毛澤東的入黨動機。
習仲勛的行動卻為我們作了明確的回答:為中國民眾謀幸福的「革命動機」,剛直不阿,無私無畏,真金不怕火,誣陷擊不倒。真可謂:無私無畏,真金不怕火,誣陷擊不倒。他為民眾謀幸福的無私立場,不管問「資」問「社」的政治壓力,殺出一條「改革開放」的「血路」來了。
習遠平著文說,1978年到廣東探望父親,留下了這樣一段文字:「沿途看到地裡幹活的幾乎都是婦女,一問才知道當家的男人都逃港(香港)打工去了,被抓回來的「偷渡者」,渾身濕漉漉,被銬著,武警押送著。當時偷渡者是被看成「敵我矛盾」的。深圳、香港僅一水之隔:深圳這邊,沉寂漁村;香港那邊,繁華鬧市。兩邊的夜景:深圳這邊,漁火昏暗;香港那邊,燈光輝煌。強烈的反差,讓我有了強烈的訴說衝動……我說,明擺著,這邊貧窮,那邊富裕,誰不嚮往美好的生活呢?這邊姓「社」,那邊姓「資」,老一輩革命一生,要的就是這樣的社會主義嗎?……父親聽著,沉思著。後來我知道,父親為了瞭解第一手資料,跑遍了廣東的23個縣、市,多方面瞭解了廣東的貧困:5500萬人,1000萬人吃不飽,「魚米之鄉」的老百姓幾乎既沒有魚吃也沒有米吃;粵北的主食是紅薯,吃的主菜是空心菜,老百姓戲稱為又粗又長難於下嚥的「無縫鋼管」。同時,我父親瞭解了「逃港潮」的一時氾濫,認為不是沿海人的覺悟出了問題,而是「我們的經濟出了問題。」這是一段仲勛老,一切從為民眾的實際生活出發,而不從「主義」為本出發的具體光輝思想認識。如果沒有一顆為中華民族的復興、為中國民眾謀福利為宗旨的無私無畏磊落襟懷,在問「資」問「社」的政治壓力下,是不可能有廣東的深圳特區的,也不可能出現中國的「改革開放」大潮。
還有,習仲勛同情1986-1987年興起的全國各城市的學生運動,贊同他們提出的「要民主,要自由,要人權,反腐敗,反官倒」的訴求;義正辭嚴地反對在元老召集的「生活會」上「逼宮」罷黜總書記胡耀邦;1989年「六四事件」期間,堅決反對出兵鎮壓和平請願的學生和市民群眾,並因同情和支持趙紫陽總書記而被勒令「靠邊站」。凡此種種,如果沒有大公無私、大義凜然的人生觀,是萬難辦到的。古人云:無私則無畏!習仲勛不愧為民族的精英、國家的棟樑!習仲勛一生為民眾「甘為孺子牛」的作為,才是值得載入中華民族千古留芳的史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