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歲經濟學家茅於軾移居加拿大(圖片來源:網路圖片)
【看中國2024年1月19日訊】華盛頓——遭禁言數年的著名中國自由派經濟學者茅於軾攜夫人趙燕玲去年年中離開北京,到加拿大西南部都市溫哥華郊區定居,近日一些友人為他舉辦95誕辰賀壽活動的圖文信息在海外社交媒體熱傳。這對患難夫妻如此高齡還遠走異國,引發眾多網友感慨。有評論人士為這位敢言的知識份子終於擺脫中共當局壓制和監控,來到自由國土,在親人陪伴下安享晚年感到欣慰。一知情者對美國之音介紹茅於軾夫婦的近況,並披露了一些鮮為人知的內情。
1月14日,原北京天則經濟研究所所長盛洪教授在海外社交平臺X(前稱推特)發帖,分享一眾友人和同事慶祝茅於軾95壽辰的多篇賀詞。海外獨立時評人蔡慎坤在X平台上發布了在溫哥華為這位老前輩舉辦壽宴的帖子。沉默數年的茅於軾在海外露面的消息很快在網路上傳播,引起許多網友對這位早前曾多次發表極具爭議性言論的經濟學者及其近況的關注。
定居加拿大
茅於軾的朋友、時評人蔡慎坤告訴美國之音,老先生目前不便接受媒體採訪,但他的身體狀況和各方面都不錯。
蔡慎坤:「他的情況還挺好的。因為他現在年紀大吧。就出來了,就定居在溫哥華,基本上也不打算回去了。無論從年齡,還是從現實,現在的政治情況,肯定都是已經定下來了,不回去了。」
蔡慎坤表示,茅於軾夫婦來到加拿大後就住在他們女兒家,生活條件都好。
他說:「他女兒在這邊,各方面情況也都還很好,反正生活也比較安穩。」
談到兩位老人的身體狀況,蔡慎坤說:「趙阿姨身體很好,行走、做事都非常好,包括待人接物,忙前忙後,都沒有問題。茅老師耳朵有點點需要藉助助聽器,還有行走需要枴杖。」
茅於軾認為中國將走向民主化
美國之音記者葉兵:茅於軾現在對時事還關心嗎?
蔡慎坤:時事他肯定關心。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他關心也只是他個人過去的一些觀點吧。目前這個情況,他也是覺得黑暗的時期不會長久。縱觀歷史上,反正總是會遇到這樣的這個黑暗的時期嘛。這他認為是不會長久的,還是比較樂觀的。不過他自己接著說,「我可能看不到了」(笑)。希望中國走向法治、民主、自由。這一天,他認為不會太遠了。
葉兵:這次見到他們的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呢?
蔡慎坤:老爺子對未來還是保持比較樂觀的(態度),他不是那麼悲觀的人。他認為中國肯定會走向民主法治,成為一個融入世界文明的一個現代化國家。其實他自己講了很多話。
在海外的中國作家高伐林在X平臺發帖轉達茅於軾給年輕人的寄語。寄語說,「我已經很老了,活不了多久,將來的世界是年輕人的。你們將面對什麼樣的社會?應該比我急。社會要進步,這是每一個人的責任。若社會倒退,也是我們每一個人造成的。」
此帖中圖片顯示,茅於軾2024年1月23日手書的國學大師陳寅恪1929年所作王國維紀念碑銘文:「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至於茅於軾所希望看到的未來中國社會應該是怎樣的,蔡慎坤說:「它的標誌就是要有民選,政黨要有競爭啊,要有多黨制是不是啊?司法要獨立,人民要選票,這才是一個基本的文明國家。他說你現在還是一個——他沒講專制獨裁國家——他講中國現在還是一個傳統國家。老爺子他說話基本上滴水不漏。
蔡慎坤披露茅夫婦獲准出國內情
2018年12月,記者在北京與攝影助理到茅於軾家中作了關於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年的專訪,請這位時年九秩的學者點評時局及政經發展。他當時闡述的觀點可謂相當明晰,邏輯性強,尤其對習近平修改憲法恢復領導人職務終身制和否定改革搞文革復辟倒退等方面的批評,如今看來依然適用。此後不久,這位敢言的民間經濟學界代表人物再次遭到當局禁言,並且很少在公共場合露面。
在中國言論空間更加收緊、對批評者邊控明顯升級的情況下,作為一位有影響力的自由派學者和主張把毛澤東從神壇還原為人的批判者,茅於軾能帶夫人潤到海外,讓許多人頗感意外。
蔡慎坤對美國之音披露了一些他所瞭解的內情,推測當局准許茅於軾夫婦離境有「甩包袱」的意味。
他說:「當他(茅於軾)提出要出來的時候,是國安主動把他送上飛機的。巴不得讓他早點走。(笑)誰也不想惹事嘛。原來不讓他在國內發聲,也不讓他接受採訪。等於說,他實際上就是沉默了這麼多年了。正好又碰上疫情,兩個老人都染上病毒啦。都還好,平安的過去了。
公子瀋評中共扼殺言論自由後果
家住加拿大的油管視頻節目《公子時評》主持人公子瀋目前正在臺灣參加觀摩大選實況和選後參訪等活動。他對美國之音表示,朋友們已經邀請他參加茅於軾的壽宴,但由於行程安排而無法出席,深感遺憾。
公子瀋這樣評價他所瞭解的茅於軾。
「茅老先生給出很多的非常中肯的建議,給到中國的政策的決策層。而且是憂國憂民,過去一直以來致力於在中國推動經濟學的發展,特別是大眾的普及,我覺得做出了非常突出的貢獻。我上中學的時候還買過他寫的書。所以說他對中國社會的進步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但是即使是這樣的一個溫和的老人,把自己的一輩子心血都放在中國,改善中國人生活,改變中國政策,讓中國更有理性科學常識,這樣的一位愛國者卻在晚年遭到一些不公正的待遇。他最終還是出國了,到了加拿大來養老。」
中共領導人習近平上任以來,不斷加強意識形態和理論出版管控尺度,言論空間大幅緊縮。2014年,茅於軾等多位作家的著作被當局點名禁止發行。此前,他曾就偶像化毛澤東、一胎化計生政策、建造航空母艦以及涉及主權爭議的釣魚島(日本稱尖閣列島)等等敏感議題公開發表反對或批評言論,提出建議,因而遭到大批毛粉和具有極左思潮色彩的人群謾罵和圍攻,被冠以「漢奸」、「美帝走狗」、「反民族反黨反社會主義」等標籤。
海外自媒體人公子瀋指出,習近平統治下的中國容不下茅於軾老人這樣溫和的公共知識份子,言論和生存空間大不如前,迫使人們用腳投票,遠走他鄉,致使人心思「潤「的風氣愈演愈烈。
他說:「在這種時期呢,其實也有很多中國的企業家,中國的中產階級也在想方設法潤出國。整個形勢變化讓這樣的一位溫和的老人都很難在中國繼續發聲,繼續貢獻自己的熱情和知識。我覺得這說明瞭現在中國已經正在走向倒退,過去進步的趨勢已經被逆轉了,令人極為遺憾。有識之士都是出國,留在中國的那只會是越來越平庸,越來越愚昧,越來越違背科學和真理。所以說很多人都想離開中國,茅老也是其中之一。可見在習近平的統治下,中國已經徹底失去過去僅有的一點兒言論自由的空間,那未來只會更加封閉,令人更加絕望。」
坎坷經歷
據維基百科介紹,茅於軾出生於南京,出身名門,1949年以前曾就讀國立交通大學學習工商管理和機械,後到黑龍江省做鐵路工人,曾任火車司機和鐵路工程師。1955年任鐵道部科學研究院助理研究員,後被打成右派。文革期間受迫害,被發配至大同機車廠勞動,期間努力鑽研經濟學,取得成就,1979年提出擇優分配原理。後調入社科院美國所任研究員。1986年赴美國哈佛大學做訪問學者。
1993年,茅於軾和盛洪、張曙光等經濟學家共同創建了由美國基金會以及私人資本資助的民間智庫「天則經濟研究所」,是該所榮譽理事長和人文經濟學會理事長。茅於軾的代表著作有《擇優分配原理》、《中國人的道德前景》。2012年3月,茅於軾獲得美國智庫加圖研究所(CATO)頒發的「米爾頓.弗裡德曼自由獎」,獎金25萬美元。
2018年11月,天則經濟研究所承辦的諮詢有限公司被北京工商局以擅自從事教育活動為由吊銷營業執照。次年8月,天則所被指控違反監管規定,遭強制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