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25日,川普在華爾街發表講話(圖片來源:Michael M. Santiago/Getty Images)
短短二十年前,西方世界還天真的認為,只要讓中國發展經濟,中產階級壯大,中國就會變得更像西方民主、自由的國家,會納入國際軌道,也就是和平演變。但現在回頭看,中國倒是沒有變得更加自由民主,而美國倒是變得更像中國,特別是川普(特朗普)執政的美國。比如說,川普威脅要英特爾總經理辭職;英偉達和超微電腦可以賣晶元給中國,但是要給政府15%的抽成﹔日本鋼鐵公司可以收購美國鋼鐵公司,但聯邦政府得持有「黃金股」;一眾貿易夥伴國答應的投資,規模1萬5千億美元的投資,川普要親自指揮、親自部署怎麼投資。美國現在這麼做還談不上社會主義,但可以說是國家資本主義,一種介於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之間的混合模式,國家為私營企業指明方向的模式,也可以稱其為「具有美國特色的國家資本主義」。
美國怎麼會從一個崇尚自由市場經濟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呢?原因也很簡單,因為美國朝野越來越感受到,自由市場資本主義不起作用,自由市場那就是以追逐利益為唯一的目標,工廠搬到勞動力成本更低的國家,造成美國製造業空心化,造成對半導體等戰略領域投資的嚴重不足,造成對中國的嚴重依賴。
痛定思痛,美國人很自然的把目光看向中國,不少西方人感嘆中國基建的速度,感嘆中國的科學進步、產業擴張的能力,而民主國家卻因為處處掣肘和妥協而寸步難行。中國是一個工程國家,有基建狂魔般的速度﹔而美國是一個律師國家,想盡辦法阻止一切,好的壞的都要阻止。
不過,國家資本主義並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和光鮮,國家資本主義這條路之所以走不通,是因為再強大的國家、再發達的技術,也無法比市場更有效的分配資源。
其實,中國的高速發展,依靠的並不是社會主義、國家資本主義,更不是依靠習近平的親自指揮、親自部署,那靠的是什麼呢?加州大學經濟學教授巴裡.諾頓,根據他的研究,中國從1979年以來快速增長的主要動力是市場而不是國家。現在習近平從新加強國家控制,帶來了增長放緩。
雖然中國儲蓄充裕,但國家浪費了大量資源。從鋼鐵到汽車,產能過剩導致價格和利潤暴跌。美國嘗試的國家資本主義也好不到哪裡去。響應美國號召的富士康,答應在威斯康星州的工廠爛尾了;紐約水牛城的特斯拉太陽能工廠也歇菜了。
要在美國實行國家資本主義,那比在中國困難多了,中共那可是從中央到地方再到各個企業都成立了黨支部,有一套完整的獨裁政治制度框架,國家資本主義講究的是紀律、是黨紀,而美國呢?光靠白宮發號施令就能實行國家資本主義?說是國家資本主義,它可不僅僅是經濟控制,更是政治控制手段,習近平一句話就能取消螞蟻集團的首次公開募股,更是讓馬雲從公眾視野消失,而川普,他卻不能撤銷鮑威爾美聯儲主席的職務。川普對獨裁者情有獨鍾,但他想效仿獨裁卻很難做到,美國三權分立,通過司法獨立、言論自由、正當程序以及權力分散來約束總統,國家資本主義最終在多大程度上取代美國自由市場資本主義,取決於這些制衡機制的穩健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