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三月人大政协换届,到时李鹏、朱熔基、李瑞环将辞去人大委员长、国务院总理、全国政协主席的职位正式退休,因此每个人都在问,到时江泽民会不会随两李一朱一起退下?而答案是纷纭的。
十一月底香港《亚洲周刊》据其消息来源称江泽民三月会退出军委,十六大续任军委主席为过渡安排,是由于一个技术原因:中央军委和国家军委是两个牌子,一套人马,国家军委要到三月人大才会换届。该刊还引北京一位高层人士的讲话说,“只是一个过渡,明年三月就都走了,否则,人家新一代领导人不好工作啊。”
但随后出现的讯息似乎不是这回事。十二月一日中共中央机关刊物《求是》发表北京军区司令员朱启中将的文章,称江留任军委主席是党“作出的重大政治选择,是党的事业兴旺发达,国家长治久安和推进军队建设的政治保证。”
江泽民在十六大后会晤美国的中国问题专家蓝普顿时说,“我是在军队同志的要求下,继续任军委主席。”只说继续,未说暂时,显示江会一干五年,而不仅止于明年三月。据悉,北京中央电视台国际部在报导江泽民被选举为中央军委主席时,特别强调“任期五年”。而江在十六大之前有一次对外国来客也曾说过,中央军委主席无任期。
*江绵恒劝父亲不要交出权力
究竟江泽民到明年三月退不退?日前笔者以此询问北京一位权威人士,这位人士斩钉截铁地说,“不会下,江家那么大利益,上海帮那么大利益,江要退下来还保得住吗?”
此人指出,大家都看得出,江泽民是在学邓小平,但他实际做不到,邓小平全退下来,影响力仍是一言九鼎,江泽民若是连中央军委主席都不做,就真的会变成“普通党员”,而这还是最好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是,江泽民权力被废,一大批江庇护下的腐败份子就会受到清算。
据他所知,江泽民的儿子,被称为“中国电讯大王”的江绵恒就力劝其父不能放弃权力,而一批与江泽民利益攸关的人也不断拼命劝说江泽民要顶得住压力,不要怕舆论,否则“人一走茶就凉”。
北京一位资深新闻工作者指出,不退军委主席是江泽民发自内心的意愿,但能不能做到还要看党内各派的斗争,目前的情势与十六大召开前很相似。当时江也不想自总书记位退下来,并发动各大军区各军兵种和各省市领导人联署劝留向中央施压力,在二OO二年春夏之间劝留拥戴竟然成为声势,很多人都以为江退不下来,但北戴河会议之后形势即急转直下。他和中共党内一些老干部交换过意见,都认为江目前正在发动劝留,但也作好了万一留不下来的打算,而最近甚嚣尘上的将成立国安会,江将任国安会主席一说,实际也就是江为自己安排的最后退路。他说,十六大前江为了留任中共党魁,甚么方案都考虑过,如修改党章变主席制,甚至修改宪法等。
他说,自去年以来,围绕着十六大权力的再分配,中共党内斗争已呈白热化状态,其激烈复杂程度非圈外人可以想像,外界仅看到朱熔基脸色一直很难看。会上会下会前会后的阴谋、突然袭击,讨价还价,就像唱戏一样精采,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新政治局常委突然从七人变成九人这个例子。
*中央电视台彩排两组人事方案
中共十六大十四日闭幕后次日十五日举行一中全会,然后九名新政治局常委集体亮相,在京探访的记者无人感到意外,因为在十六大开幕后,九人常委的消息已传遍会场,他们唯一感兴趣的是看九人出场次序,以确定九人在中共权力核心中的排位座次。
实际上,政治局常委七人还是九人直到十六大闭幕的头一天即十三日仍未定案,据中央电视台消息人士说,该日中央电视台在上级指示下为十五日的常委亮相举行了一次实况转播彩排,并由电视台中的人员扮演新政治局常委依序走出来亮相。这天一共彩排了两次,一次是七人,一次是九人,在场的工作人员都非常诧异。而在十五日清晨在境外记者入场前,中央电视台在现场又作了一次实况转播彩排,而这次只安排九人亮相.显然是到一中全会前夕中共新领导核心才尘埃落定,在此之前两个方案孰是孰非争执一定很激烈,并一度僵持不下,中央电视台因此作了两手准备。
北京消息人士指出,江泽民动身访美前,中共高层定的七名政治局常委,吴官正和李长春不在其内,江泽民从美国回来后九人名单才开始浮现,而且是有人故意放消息和四处散播,这种情况是中共历来党大会从来没有过的。
而另一桩怪事是党章修正案版本的变动。在十六大正式通过的党章修正案写入了“三个代表”,但未冠以江泽民的名字,但到十六大结束后公布的修正案文本的总纲中却出现了江泽民的名字和表彰他的一段文字,长达一百多字,很多代表都大惑不解。一位军队老干部说,看来江泽民也心虚得很。
江泽民拥兵自重,另立中央,将会把十六大累积起来的矛盾推向极端。而且在专制的中国,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两个权力中心必然引来你死我活的恶斗。邓小平临终前几年将一切权力交给很多人都不服气的江泽民,让他大权独榄,就是怕权力分散引发权力斗争而影响中共政局稳定。
*中央到地方江派胡派各为其主
十六大后出现两个权力中心,形成两个效忠对象,北京政坛感觉敏锐者已注意到中共党中央已有分裂的迹象。
军方和江派的人物现大力挺江。中共已产生新的党魁,但解放军报和人民日报仍以江泽民为首,如解放军报十二月十七日头版头条,一篇文章呼吁官兵听从党中央、中央军委和江泽民主席的指挥,文中仅提到胡锦涛一次,而且把胡摆在江的下属地位,说胡锦涛一定会全面贯彻江泽民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
但已有不少人将效忠对象转向胡锦涛。十六大一结束,首先是李瑞环在全国政协常委会上,要求全国政协作出决议,号召全国政协各级单位和委员“紧密团结在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中共中央周围。”而两位新政治局常委李长春和吴官正在交卸广东省委书记和山东省委书记两职,赴京上任时,也表态要“紧密团结在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周围。”最明显的是湖北省当局,该省两份党机关报,《湖北日报》和《长江日报》除很早表态支持胡锦涛为总书记的党中央,而且在新闻报导上重幼主胡锦涛,轻太上皇江泽民,用头版头条报导胡锦涛的新闻,而把江的新闻放在次要位置。
中共党报的重要新闻从来是整齐划一的。一位大陆记者说,现在领导“患了精神分裂症”,两个主子,孰轻孰重,不同党报各取所需。党内人士估计,从趋势看,对胡锦涛的支持会越来越强,因为江泽民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而胡锦涛正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在中共的权力场中精明者自会权衡利害,作出选择。
*江泽民把自己摆在危险位置上
江泽民以普通党员掌军权,权力威胁到各方均有好感的年轻总书记,实际是把自己摆在一个非常危险的位置上。北京的离休干部说,十五日下午新中央军委出笼,江泽民接见军队代表,总书记胡锦涛在他后面隔着十公尺远,不敢靠近。干休所的老干部在电视机前一片骂声,有老同志气得连连拍桌子说,“太混帐了!”胡锦涛团派的官员也说,“欺人太甚”,还说“江越这样做,大家越同情胡锦涛。”
据悉反对江泽民弄权,支持新总书记胡锦涛,这次中共党内左右两派罕有见站在同一阵线。而左派更得意扬言,江泽民被迫辞总书记主要是左派施加的压力,一方面邓力群发动左派理论家上书中央,痛批江泽民有封建残余思想,想搞终身制。另一方面左派大老宋平又联合另两元老乔石和张爱萍写信给中央,提醒江泽民应按邓小平生前安排让位给胡锦涛。
左派除了要把江泽民拉下台,还强烈要求清算江泽民执政时庇护的一大批贪官污吏,如贾庆林、黄菊,江泽民的儿子江绵恒等,大打反腐牌。据说已有左派元老在晤见胡锦涛时一再告诫胡锦涛一定要反腐打老虎。因此有人说,左派与江泽民的斗争可以说是你死我活,江泽民交出军权失去影响力,他庇护的一大批贪官会倒台。
一位北京学者说,和平顺利交权最符合共产党的自身利益,但个人的私欲膨胀往往利令智昏,最后导致分裂再至权力大战最后玉石俱焚,江泽民脑袋热昏了。
目前中共两个权力中心的较量刚开始,相信会好戏连场,难解难分,最后会发展到甚么地步,可拭目以待。
开放杂志2003年1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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