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青玉剑（第一部，第6章）继任掌门

第一部名，可名

作者：宁漱玉发表：2008-05-05 03:11

第二天杨皓明和众位师兄一大早就起来练功了。打完坐常子期叫徒弟们一一演练本门的武功，自己则在旁悉心指点。

灵虚门中尚文德各种功夫学得最全，剑法上则是陈怀中较有造诣。杨皓明见各位师兄所施展的本门外家功夫和各路拳法，自己竟然一样都不会。

这天是常子期九十五岁的生日，看了半个上午，杨皓明便辞了出来，和余伯去为常子期准备寿宴。他们请了家粤菜馆的师傅做了十几个素菜点心，另外还备了寿桃，寿面，蛋糕，灯笼，蜡烛，气球，花篮，中国传统的，西方传统的，热热闹闹弄了一屋子。

午饭后，众徒弟一起给常子期拜寿，随后杨皓明硬拉著他吹蜡烛，切蛋糕，还用长笛吹了曲生日快乐。

常子期身在红尘，心却在方外，从来不看重这些凡间的礼节。徒弟们一片孝心，他也不过是入乡随俗，凑个热闹。众徒弟虽不常来，但都很有孝心，各自精心准备了礼物。

尚文德送的是一方古砚，砚盖上一双阳雕云龙似出自名家之手，十分贵重。常子期时时也写首诗，作个词，都用毛笔书写，这方古砚自然十分切合。

常子期点点头，表示谢意。

梁振送的是一枚上品雕龙玉印鉴，看来他们两个在一起颇有默契。

尚文德在台湾开武馆，梁振在他武馆里做武师，武馆这一行竞争激烈，他们也只是徒个生计糊口而已，并不十分宽裕。常子期见这玉印鉴质地极好，恐怕他们花钱太多，便说："你们两个不是那么宽裕，以后不要再破费了。"

周查理送的是一尊玉石雕的老子像；陈怀中的礼物则是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余伯送了一杆玉箫；常子期最后拆开的是杨皓明送的大礼物盒，里面竟是一个黑色大背包。

众人一见都笑出了声。杨皓明忙解释道："这个背包是我亲自设计，找厂家订做的。你们看，里面有小包，可以做百宝囊，用来装暗器，丹药和其它小东西；这里分了很多层，这块拿下来就是一块打坐的垫子；这块拿下来放件衣服就可以做枕头；这块还可以做风雨衣。这个背包考虑到了云游者的特点，既方便又不笨重，哪怕背著施展轻功也都不妨碍......"

尚文德笑问："怎么师父经常出去风餐露宿吗？需要这么复杂完备的野外旅行装备？"

常子期却截过话头说："不错，这个包的确很合用。我早跟他们说过，我要出去走走，现在是时候了。你们几个刚好都在，我正好有话跟你们交代。"他顿了顿，说："八百年前青城后山连云洞的连云道人传给我们开山祖师一套修炼心法和灵虚剑法，此后就有了我们灵虚门。几百年来本门一直传承著这套心法和灵虚剑法；加上历代掌门自己领悟和开创的各种武功，本门在江湖上虽然并不为多数人所知，但武功的深浅和道行的高低论起来可与少林武当齐名。本门历来也都以行侠仗义，救助他人为本。你们几个都是我的弟子，各人根基不同，各有长处，我希望你们今后互相扶持，好好修炼，同时把我们这一门的精华传承下去，为善世间。"

说到这里，尚文德插口问："师父，您虽然高寿，但功力非同小可，看上去不过五十来岁，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

常子期叹了口气，道："本门历代掌门都须完成一件事，方可入山继续修炼，那就是要找到合适的衣钵继承者。为师大半生漂泊，终于在垂暮之年达成了心愿，可以走得安心了。" 众人闻言，都惊异地互望。

常子期转头看了杨皓明一眼，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小徒弟正抱著双臂靠在墙边，眼睛盯著地上某处，心中若有所想。

"你们这几个里头，" 常子期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 "数你们这小师弟根基最好。虽然他年纪还小，但他从小就跟著我修炼，如今也有九年了。本门的精华他领悟最深，所以我决定把这掌门之位传给皓明。你们几个都是他的师兄，一定要扶持他把本门好好传承下去才是。"

常子期这番话说出来，屋里除了杨皓明，其他人都吃惊不小，一时间屋里一片静默。

梁振迟疑地问："那师父您呢？"

常子期笑道："我要去青城后山找连云道人继续修炼，过一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张三丰七十六岁开始真正修炼，一百多岁得道；我比他还要晚了差不多二十年哪，所以实在不能再等了。"

尚文德脸色不太好看，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师父，昨天看到您调教小师弟，我也自知根基功夫都不如他。师父要他继承掌门，我绝不敢有异议。只是二师兄恐怕就----"

常子期叹了口气，悠悠地说："如果有人给皓明找麻烦的话，也就只有你二师兄了。可惜他这次又没有来，希望你们把我的话带到，叫他能够明白为师的苦心才好。你小师弟刚满十八岁，我只传了他灵虚剑法和灵虚九式，其余的武功拳法还得靠你们。"

众人听他说得恳切，全都齐声答应。常子期仍不放心，又郑重嘱咐了一番，方叫杨皓明上前来跪下，把自己食指上戴的玉指环摘下来给他戴上。这是当年连云道人修道前的家传宝物，当他传功给灵虚门开山祖师的时候就把这枚玉指环送了给他，作为灵虚门掌门的标记。历代掌门继位时，上一任掌门都会把这枚指环传给下一任。

杨皓明的手指修长，这枚指环有些大了，戴上便即滑落，他只好拿了根绳子拴了挂在脖子上。尚文德心中暗想：看来这枚指环并不适合小师弟。

常子期却不以为意，随即又把飞龙剑交给他。他推辞道："师父，这是您的佩剑呀，给了我您用什么？"

常子期说："飞龙剑一向是灵虚门掌门的佩剑。使这灵虚剑法，特别是灵虚九式还是要用飞龙剑的好。它不光是佩剑，也是个厉害的法器。我要进山修道，又不是去闯荡江湖，不再需要它了。其实本门还有一把云凤剑，跟这飞龙剑是一对。当年我师父把云凤剑送给了小师妹程玉依，她后来嫁给了本真门的掌门人苏振儒，早就失去了联系。"

说罢常子期又将灵虚门的门规郑重嘱咐了一遍，主要是重德行善，济世救人，禁戒杀生，奸淫，偷抢，赌博，烟酒等。

交代完这件事，常子期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他十七岁拜师，三十四岁继任灵虚掌门，在动荡的岁月里四海为家，终生未娶，满心盛著的都是灵虚门的重任。如今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去见连云道人了。

这一日傍晚师徒六人又到后院切磋武功，常子期要杨皓明用灵虚剑法和五位师兄一一过招。让他十分惊讶的是，用这飞龙剑竟让灵虚剑法威力大增，甚至不需使出灵虚九式，五位师兄都全在五十招之内一一败北。

但当杨皓明和五位师兄徒手过招的时候，他却连招架之功都没有。他除了幼年时在唐人街的武馆里学过一些粗浅的拳脚套路，加上他身手非常灵动之外，其它什么掌法拳法一概没学过。在众位师兄的精妙拳法之下，他勉强撑得五六招就被制住了。最后他想了个办法，打不过就施展轻功四处游走，其他师兄的轻功无法相提并论，一时间竟对他无计可施。

众人看得哈哈大笑，常子期嘱咐道："皓明啊，这灵虚九式和轻功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在人前显示卖弄。好在你平时不过是拉拉琴，搞搞音乐，不需要跟人动手过招，所以本门的那些外家功夫和拳法你慢慢跟几位师兄学罢。"

之后的两天除了切磋武艺，杨皓明更兼任导游和司机，带著几位师兄在纽约观光。自由女神，世贸双塔，第五大道，帝国大厦，梅西百货，老地铁站，时代广场，华尔街，中国城和百老汇大街都走了个遍。

又过了两天，各位师兄便陆续离开了，常子期也收拾好了背包准备走。

"师父，您真的说走就走吗？"杨皓明这才意识到常子期的"归山"几乎就等于"永别"，忍不住语带哽咽。

常子期伸手慈爱地摸著他的头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皓明，你也不必太过伤感了，我们缘份未尽，以后会再相见的。师父对你有时太过严苛，唉，这些年来，真是叫你吃了不少苦，你心里一直埋怨师父罢？"

杨皓明强忍著眼泪道："弟子哪里敢？现在知道师父原来是变著法子让我多打坐修习内功，究竟都是为了我好，就更不敢有怨言了。"

常子期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道："你明白就好。总之无论世人如何享乐糜烂，道中之人却万万不可迷失了心智。师父不在身边，一切就都得靠自己把握了。你那几个师兄并非都是真心求道之人，在很多事情上你要明悟，莫要凡事都随了他们去。你年纪还小，为师把你放在这么艰难的位置上，真是苦了你了。未来必有艰险，你却不必太过担心。你只需记住：凡间之事都是虚幻，莫要太过执著。"

杨皓明答应著跪倒在地："师父，我可以去青城后山那个连云洞找你吗？"

常子期笑道："不该你来，来了也找不到；该你来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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