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4月8日,备受瞩目的"习水嫖宿幼女案件"开庭审理。庭审过程持续十余个小时。康倩就是最早的受害者之一,"也是知道最多的人",但她近两次失踪都是在案件关键阶段。
习水桂花路上"办人民满意的教育"大广告牌后正是一排地下旅社、发廊和洗浴中心。
案发地之一老司法局宿舍。
广州日报4月14日报道 4月8日,备受瞩目的"习水嫖宿幼女案件"开庭审理。庭审过程持续十余个小时。案件源于2008年8月15日,习水县公安局城西派出所接到一女子报案称女儿被强奸。10月底,遵义市公安局专案组8名民警悄悄进入习水县秘密调查取证,10天后向习水县领导通报"8·15"情况,案件得以侦破,依法执行逮捕7人,其中6人涉嫌嫖宿幼女罪,在职公职人员5名,经公安机关查明,先后有11名女生被胁迫卖淫,其中未满14岁的有3人。
本报记者迅速赶赴当地。4月9日凌晨,原计划为期2天的"习水嫖宿幼女案"庭审被压缩至1天便匆匆结束,最终未宣布判决结果。
聚集在法院门口的人群和媒体渐渐散去,但民间对这一恶劣事件的道德"庭审"仍在继续。
3名受害幼女中,李瑜跟随母亲远走他方,康倩离家出走不见踪影,而王清生活在学校重重保护之下。因为迅速地消失在公众视野之外,她们内心真正遭受的痛苦人们无从获知。成人社会的交易,因她们的卷入,更显残酷。
上周四,事发学校玉淮中学反应平静,但之前可随意进出的大门被严格看守,每天都有老师在门口"督阵"。这是"习水嫖宿幼女案"庭审后学校第一个公休日,除小部分学生留校外,大部分都放假回家了。负责人说,为防止各校学生"串门",特意把休息时间错开。
相比其他中学,玉淮中学偏安一隅,依山而建,地势相对较高。但因为县城不大,离中心地带其实不到600米。
父亲:你们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当地人认为,嫖宿幼女的事情至少存在了几年的时间,只是在一位愤怒的母亲举报之后才浮出水面。
庭审中,受害女孩王清作证的时间不足一分钟,但披露的事实已足以令人震惊。庭审过后,寻找各方线索的过程是艰难而曲折的。
出庭作证的受害女孩王清目前在学校,但从老师到学生,都对此事避而不谈。王清母亲曾向记者询问王清的去向,王清父亲则婉拒了记者采访。
受害女孩康倩从春节过后便离家出走,父亲多次寻找未果。庭审过后,再没有人在习水县城见到康倩的踪迹,此前唯一能联系的手机也已停机。
最先揭露罪案的受害女孩李瑜的母亲,已经带着女儿远走浙江,让其成年后再回习水。有人曾从习水打电话给她,称坐牢出来也不会放过她。
被告中唯一一名教师冯支洋的家属挂断了记者的电话。有受害者的家属接到有关部门"打招呼":接受采访要经过批准才行。
康倩父亲康勇是目前人在习水、唯一愿意接受采访的受害女孩家属。几天来他都只睡了2个小时。打拼多年,身为包工头的他说自己不怕打击报复,但担心日后的生存。其他媒体的记者则称他为"最有血性的爸爸"。
采访伊始,康勇一直在问:"你们能把他们掀翻吗?是不是也像有的媒体那样走走过场就完了?"冒险接受采访,在他来说是孤注一掷。和记者交流时,他会认真地看记者的反应和回答,然后才谨慎地回答。
"你们能帮我的就是帮我找到康倩。"春节过后,县城里还有朋友偶尔遇到康倩,然而庭审之后就再也没有女儿的消息。而此时,与康倩相关的习水县人大代表、利民房地产开发公司经理母明忠涉嫌嫖宿幼女案尚未审理。"你们知道我女儿指证的那个人是谁吗?"
4月8日开庭当天,他拿着身份证明到法院要求参加庭审遭到拒绝。即使案发后康倩接受公安机关调查时,康勇都不在场,对案情也并不了解,事后,康倩也从没告诉父亲。
王清的父亲和李瑜的母亲都说:"对有的事情我们的确不清楚,所以我们只能感到很痛心。"康勇听到的最新消息是,康倩有可能不指证了。
事实上,康倩离家出走的次数很多,这次时间最长,也是康勇心里最没底的一次,因为到处都打听不到女儿的消息。
他的焦急写在脸上。"但我是她的父亲,我不管谁管?"并且愈发担忧:康倩是不是被控制起来了?还是自愿离开?为什么在庭审即将开始的时候失去消息?
康倩是什么样的女孩?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和天空失去了联系。
女孩:铁链锁不住离家无数次
康勇长得很清秀,康倩是长女,街坊邻居都说康倩和父亲长得像,连性格也一样调皮。
康倩5岁那年,康勇离开老家到县城包工程。康倩"没有大人照顾,就跟外面的坏孩子学坏了。如果我只有一个女儿,我就在家种田养家守着她,可3个孩子要养,我怎么可能不工作?"
康倩上四年级那年,康勇第一次打了女儿。他比划着当时打孩子的泥块大小,事隔多年言语中仍然有些疼惜。那次,康倩拿了邻居家200元,"如果她和我说实话,爸爸我错了,我是不会打她的。"
后来,康倩开始逃学。康勇三天两头接到老师的电话。"我四处找她,没过几天又跑了。"从此,父女开始了漫长的"游戏"。
从小学到初一,康倩一共换了9所学校,结识的社会朋友也越来越多,离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有时一跑就是两个月。
"有一次我把她的头发剪得乱乱的,她才老老实实在家待上一阵。不久后又不回家过夜,后来我买了条铁链,把她锁在房间的窗子上,离床很近,她还可以睡觉。"康勇说,这样锁不住女儿的心。
事实上,康勇寻找康倩的过程,慢慢演变成一个父亲和某种社会势力的冲撞。今年快过年时,康倩带着妹妹离家,康勇一周后才在一个外号叫"尔东正"的人家里找到,他当场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正月十一,康倩又离家,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另外一名受害女孩王清,个子高高,漂亮但稚气未脱。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离了婚,先后再婚。
在同学的眼里,王清是一个性格很好的女孩,很开朗,学习成绩也不错。她的亲生母亲现在在广州打工,在开庭时也没有出现。父亲高中毕业,开了习水最大的一家物流公司。他很疼女儿,会去学校看望。然而,生意也很繁忙。
在旁人眼里,王清很单纯,喜爱打扮,容易上当。去年,在当地老司法局家属楼3楼,王清被一个叫冯支洋的教师夺走了第一次。现在她还经常做噩梦,"梦里许多陌生人用鞭子抽我,我声嘶力竭地呼救,却只引来旁观者的哄堂大笑"。
王清的父亲婉拒了记者的采访。熟人说,他现在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