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自然学家早就意识到了这个生物全球化进程,但是有关外来物种的研究直到上世纪80年代才开始。当时,生物学家对外来物种的看法简单而明确:引进外来物种不是好消息。它们被叫做入侵者、外来物,甚至被称为"生物污染"。最常见的说法是外来物种是造成本土物种灭绝的主要原因,仅次于生物栖息地被破坏。
的确,一些外来物种对当地的生态系统造成了极大破坏。例如20世纪中期引入关岛的棕树蛇导致岛上大多数鸟类灭绝。很多其他岛上生物和湖中生物也因外来物种灭绝。据估计,每年因非本土物种对农业、木材、渔业、航运业造成的全球损失超过1000亿美元。很多最令人关注的疾病是被带到新地区的病毒引起的,如非典、西尼罗病毒、埃博拉病毒、H1N1流感病毒和艾滋病病毒。
但实际上只有少数外来物种是有害的,这可能让你颇感意外。科学家指出,大多数外来物种是良性的,有些甚至是有益的,如蜜蜂。尽管如此,很多人还是相信外来物种一概不需要的说法。例如,那些致力于物种保护与恢复工程的人认为本土物种比外来物种更可取。很多土地管理人员和生态学家也持这种观点。
如果大多数外来物种都是无害的,那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接受这种"本土主义论"呢?对于这个问题一般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过去30年来,有些生物学家散布"外来物种有害论",传递给公众许多错误的信息。第二,它与我们作为人类似乎共有的先天倾向有关。
有人类学家争辩说,希望将物种进行划分是人类的本性,因为我们渴望一种有序感。同样,一些新进化研究显示,人类喜欢分组,喜欢划分界限,把外来物看作是一种威胁。我们总是千方百计划分本土领域、本土部落、本土宗教、本土团队,将本土之外的任何其他人视之为敌人。这种同一性的宣告延伸到了大自然。大多数国家、州和省都把一种动物或者植物指定为"自己特有的",宣称是它们的国鸟或者州花。既然存在这一强大的先天倾向性,包括生态学家在内的人们偏爱本土生物也不足为奇。
我们需要勇往直前。科学理论通常开始于简单构想。但是,随着科学领域的发展,人们逐渐意识到他们研究项目的复杂性和更精密方法的需要。外来物种生物学正是如此。哲学家、社会科学家和外来物种生物学家挑战了以往描述外来物种的不公说法,他们指出,那些说法更多的是偏见而不是科学。
也有人指出,偏爱本土物种的倾向是一种不健全的科学,他们表示,无论从进化方面还是生物地理方面或者生态学方面,外来物种都不是一种单独的类别。还有人指出,有关外来物种是继生物栖息地破坏后导致本土生物灭绝的第二大威胁说法有漏洞。事实上,除岛屿环境如岛和湖之外,外来物种造成本土生物灭绝的例子非常少。
尽管如此,很多科学家仍不愿放弃"本土主义论"。也许有人会说,在应对公众和决策者以引起他们注意的时候,强化信息是一种必要的战略。
但这种战略会导致严重的后果。如果信息强化到夸张的地步,它们就可能引出虽然善意但会误导的反应,例如在本来无关紧要的项目上投入宝贵而稀缺的资源。外来物种造成的危害确实有案可查,但我们不需要强化这一信息。
不管我们喜欢与否,世界多样性正变得越来越全球化。我们可以叫它们外来物或生物污染,但是,外来物种是我们的新"居民"这一事实却无可辩驳。人类抵制变化很常见,尤其在变化快速而彻底发生时,正如文化和生物全球化一样。有时的确会引起经济、社会或者生态学危害。当危害严重时,社会需要调动人力和财力资源,快速而有效地做出响应。
但是,资源是有限的。所以我们将单纯的变化与危害区分开来是十分重要的,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合理而正确地使用稀缺的人力和财力。作为科学家,我们应该确保自己的信息是可行的,有趣的,有意义的而不是违背科学的,这样我们才能对社会做出最大的帮助。如果危害真实存在,我们不必过分宣传、夸大、使用煽动性语言或不真实的数据来引起人们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