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亲历:隔海跨洋为妈妈送蛋糕
我是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发现游子公司的。
人常说,养儿方知父母恩,我却在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的时候才知道。我生孩子早,又不肯生第二个,再加上孩子小的时候,老公和父母帮忙很多,所以不大觉得做妈妈是件辛苦的事情。这几年孩子渐渐大了,身体慢慢差了,精神不济的时候日渐增多,遂想起妈妈当年带大我们四个的不容易,尤其是我,从来没有让她省过心,而她却从来没有打骂过我。
我们这一代移民是很幸福的,回想早期的移民,那时候电话费惊人,一封家书也要在路上走很久。哪里像现在,话费廉宜,想什么时候跟家人通话都可以。至于给家里邮寄包裹,在华人多的地方,邮费是十分合理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星期,实在是大大地解了相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很多遗憾。父母老了,我又不常回去,如果认真算算,以老父的年纪,真不知这一生还有几次见他的机会?父母如果有一天先我而去,真不敢想像从此再没有人可以唤作爸妈,那精神的支柱轰然倒塌,我又该如何面对?
当年父母来探亲的时候,我们刚过完奋斗期,再加上加拿大半年下雪,都没有机会好好带他们走走。去年回国本想陪他们到当年下放的地方去和尚健在的老友叙叙旧,又因为爸爸刚做了青光眼的手术,因视力受阻,意兴阑珊,也终未成行。有点能力尽孝了,他们能接受的却越来越少,心中的遗憾于是又多了一层。
自去年回国亲身感受他们的生活后,我开始意识到他们需要的是什么,这一年来,陆陆续续把感觉他们生活中所缺的都补给他们后,剩下的就是时常打电话问候他们的心情了。说说笑话,给他们解解闷,想着怎么多哄他们开心,并不断挖掘新方法,比如这种网上邮购的服务。
记忆中我妈妈从来不给自己过生日。她幼年丧父,外婆不知道什么缘故,始终不肯告诉她自己的生日,于是她就自己做主,选了个国庆日做生日。我理解她不愿做生日的原因,也理解小时候到年节的时候她落寞的表情。一定是童年太苦,而每到这些特殊的日子就更苦,所以她总要刻意回避的缘故。
妈妈虽然自己不过生日,对我们的生日却很重视,尤其是我,每年要过两次,一次是阴历的,一次是阳历的。还记得有一年生日我没有请朋友来,妈妈在家里给我们做我最爱吃的饺子。正包着,女友们一贯而入,不请自来。善良的妈妈留她们吃饭,姐姐帮着妈妈把所有的饺子都包好煮好,送进我的房间,妈妈又忙着为家人做其它的晚饭。那一晚女友们尽兴而去,我却只吃了几个饺子,心中惦念家人的晚餐,对他们充满感激和内疚。
去年回去的时候,正赶上爸爸生日。我记得八年前离开武汉的时候,最好吃的是燕莎蛋糕。门市部还在老地方,蛋糕的花样也多了不少,可是千挑万选,受尽白眼之后,买回家的蛋糕还是不好吃。糕胚比较硬,没有什么清香,面上的鲜奶也是发硬,和糖滚在一起,有一种化不开的迟滞,爸爸自然是连声称好,可是回想起我吃过的种种好吃的蛋糕,尤其是手打出来的鲜奶的轻盈,还有那松软可口的,丝毫不觉甜腻的蛋糕,我就恨不得让他们也有机会尝尝。
妈妈总说她不爱吃零食,只要三餐管饱就行。可是去年聊天中她无意说起,中秋后月饼大减价,她一口气买了许多。我这才知道,退休后他们就不再发月饼了,而妈妈也是和许多女人一样,是喜欢吃甜食的。我更应知道,蛋糕她也是喜欢的,只是太贵,只是家里喜欢吃的人太多,只是从来没有打折的时候,所以她就总借口自己不喜欢罢了。
所以今年国庆前发现游子的邮购服务后,我真是有发现新大陆之感,订好后打电话告诉她,免得蛋糕公司的送货让她吃惊,妈妈的感动真是顺着电话线传了过来。我心里却比妈妈更激动,原本只要提前24小时下单,性急的我却提前了好几天。第一个晚上想到妈妈接到蛋糕的欣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一天盘算着打电话祝贺生日,我神情恍惚。
终于到了晚上,估计着蛋糕已经送到,我打电话回去,妈妈的开心,让我又开始计划下一次送她什么了。爸爸也特意谢谢我,他把对妈妈说的话又学给我听一遍:我对你妈妈说,你这一生,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吃到了女儿从外国订的蛋糕,也算是最大的安慰了。我听了,自然是心里比蜜还要甜,晚上又是开心得久久睡不着。
爸爸妈妈真是很好哄的,他们为我付出那么多,可是我只花了区区的几两银子,就让他们如此开心。后年是他们金婚,我怎么来给他们一个惊喜呢?这一个一个的计划,真是让我想着都开心。
人生不该只是个从始到终匆忙的旅行,更应该是走走停停,在心仪的美景前停驻,在温馨的港湾小憩,和心爱的人坐在海边的长凳上看潮起潮落,这样到了快到终点的时候,我们才可以不急不缓地把过去穿起一条长链,一颗颗地数,一点点地聊,这样的一生,我才算没有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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