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长江正在慢慢死去

发表：2010-11-03 04:59

近日，英国《卫报》发表肖恩．奥哈根（Sean O'Hagan）的一篇书评，文章对10月中旬由德国老牌艺术图书出版公司Hatje Cantz，为著名英国摄影家纳达夫-坎德尔（Nadav Kander）出版的史诗般影集--《长江（Yangtze – The Long River）》进行了介绍和评论。影集作品涵盖了长江这个中国社会经济文化发展动脉的全境故事，令人悲哀的是刚刚完成的这部作品已经成为对一个正在迅速消失或已经消失的土地的历史记录。

奥哈根首先引用哲学家齐泽克（Slavoj Žižek）在最新一期的《伦敦书评》里发表的对理查德．麦格雷戈（Richard McGregor）有关中共的新书《党：中国共产主义统治者的秘密世界》（The Party: The Secret World of China's Communist Rulers）的书评中的观点，齐泽克认为尽管中国看起来正在拥抱全球资本主义和现代化，但（中共政权）仍然坚持“斯大林主义的基本原则”，那么也就是说：这个社会里“越是在庆祝更多的‘和谐'，就说明在现实中有更多的混乱和对立”。奥哈根还特别引述齐泽克的结论：“中国社会几乎已失控，危险局势几乎一触即发。”

奥哈根表示，他在看《长江》摄影作品时，齐泽克关于中国现实社会的观点和结论一直回荡在他的心头。奥哈根认为，在摄影师坎德尔超然的目光下，这部作品散发着一定的表面平静，具有坎德尔摄影作品中典型的形式美和他经常在巨大景观中捕捉到的无声的韵律。但是，当你看的越来越多时，就会感到有一种不安感在蔓延，感觉到混乱正在画面内产生。这不安，是一个摄影师在拍摄这些作品时自己内心痛苦和同情的回声。

奥哈根介绍说，从2006年至2008年坎德尔沿着长江走了 4,100英里，从它的头走到尾，从现代化大都市上海走到位置偏远的青海省农村。坎德尔根据旅程将该书分为“河口”、“逆流而上”、“洪涝”和“上游”四章。书中拥挤的城市风景和荒凉农村景观上下交错；既让人看到一个充满诗意的长江景色以及它包含的历史、神话和记忆，又让人意识到中共政权的可怕力量和中国普通公民面临的无奈。

坎德尔最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重要的是我按照直觉工作，尽量不被我对这个国家的已有知识所影响”。他在自己摄影集的后记中写道：“在我到过沿长江的不同地区旅行后，很显然，我的回应和我的感受开始被中国的现实所渗透...我的照片带上了不安...”

奥哈根继续介绍说，坎德尔这些照片为他赢得了2009年环保摄影皮克泰大奖（2009 prix Pictet），去年的主题是“保护地球”。如坎德尔所说，长江“是一个不断变化的隐喻”，恰恰指示着追求规模空前经济发展给中国自己的土地带来的破坏和毁灭。

长江是世界第三大河流，在长江沿岸居住着比美国人口总数更多的人，可以说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中每18人就有一个生活在长江沿线。坎德尔认为，“长江生活在中国人的意识之中，即使对那些住在离长江千里以外的人也是如此，长江在中国人的精神和物质生活中都占有重要位置。”

前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在他对坎德尔摄影集的介绍中也说出了自己对中国环境状况的担忧以及长江的真实故事，他说：“据估计，在中国，成千上万的人的饮用水不能保证，而全国废水一半基本由长江吸收，从而使长江水越来越不适合饮用。另外，有毒物质排放正在破坏海洋生物，整个生态系统正在被改变或破坏。长江，污染等级上升，可以说正在慢慢死去。”

奥哈根进一步评论道：“在坎德尔的镜头下，有时长江似乎像一个载走中国过去的河流，除了建筑物，社区和传统只留下残余。三峡大坝建设，让13个城市、140个乡镇和1350个村庄被淹没，180万人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令人悲哀的是《长江》这本摄影集，已经成为对一个正在迅速消失或已经消失的土地的历史记录。”

奥哈根最后用坎德尔的一个中国朋友的问题来结束他的评论：“为什么我们非要通过摧毁来发展呢？”

纳达夫．坎德尔的摄影作品《长江》目前正在伦敦“鲜花画廊（Flowers Galleries）”展出，展览将持续到二〇一〇年十一月十三日结束。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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