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话题聊不完,太太们从第一个笑话之后便兴趣缺缺,几张脸上都是那种“又来了”的表情,老友A的新婚太太甚至不客气的打了几个哈欠……
正常的男人都当过兵,当过兵的男人不管正不正常都爱谈当兵。
那天,三个高中死党携家带眷来访,其中老友A还带了新婚的妻子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请老婆买几样小菜,开一瓶老酒,几个中古男人畅谈当年,聊得口沫如流弹飞溅。
难忘天兵级的人物 如厕回来跑错连队
酒话间,老友A提起了当兵时碰上的一件蠢事,当年必定严肃以对,但如今听来不仅觉得好笑甚至还迂腐得不可思议,连没有当过兵的太太们也咧开嘴笑得花枝乱颤。
话题一起,当了几年职业军人的老友B马上回问老友A:“你几梯的?”老友A理直气壮说出梯数,几个男人便开始比老。
老友B说道,现在的阿兵哥真是不堪操,动不动就挂病号,哪像他们当年几梯几梯的时候,学长操得凶,大太阳底下还能全副武装跑五百障碍,所以三军连训时他们连上的表现可说是一则神鬼传奇。
对啊对啊,众人附议连连。
话没完,老友C接着说起当年国军转型,兵员缩编,高阶军种需求增加。他从原本服务的单位转调到某新训中心当预官教育班长,因为单位地处偏远,该受训的新兵又还没报到,那段时间简直是凉透了。没想到天堂生活在接到预官新兵后,宣告破灭。
一整连都是硕士博士的预备军官,学历看起来精采丰富但脑筋迟钝到你无法想像。他说,叫他们盥洗用具牙膏统一朝左,内务检查时一看,东南西北什么方向都有宛如天女散花。部队行进中口令向左转他们可以整队给你向右转,简单的报数永远是零零落落。甚至还有人站卫兵被自己的刺刀刺伤,状况连连,真是“罄竹难书”。
我想起我也接过几个天兵级的人物,走路总是没办法走直线,出操时钢盔永远戴错边,手榴弹丢错方向,连上厕所回来都会跑错连队,有次在总司令面前表演刺枪术,竟然把钢盔都给刺出去了,我们连上干部吓得胆都掉到胃里去。
听见一整连部队答数 集合场上却空无一人
说说笑笑还没完,酒菜已经快吃完,快车到外面小摊切几道卤味,抓一手台啤,回来话题再继续。老友C转而说起当兵时遭遇的灵异事件,说是一个新兵因为受不了压力跑到厕所里上吊自杀了,从此半夜站卫兵每每听到厕所里有人在背诵教战守则。老友A一听马上附和说对啊对啊,他还曾在半夜听过一整连的部队答数,眼前的集合场却空无一人。
我也曾听过有哨兵在四层楼高的窗外看见日本兵飘过的灵异故事,以及永远都在巡夜的少尉军官……但那都是听来的,我当兵时倒是幸运,从没遇过不同世界的朋友。
酒酣耳热之际,夜已慢慢转凉,但男人谈到兵役话题便没完没了。我们继续从成功岭新训中心聊到泪洒关东桥、血溅车笼埔的传说;从惊险刺激的干训班聊到最会打混摸鱼的打饭班;从行军时偷穿丝袜的小撇步到擦皮鞋用的化妆棉品牌……只要关于兵役简直无所不聊。话间,老友A跟老友C还为了争论某一年的实弹演习到底是误炸了哪一户农家的果树而差点打了起来。
说来好笑,当兵时苦得想死但回忆却是甜滋滋的,军旅生涯的辛酸笑泪只有当过兵的人才能互相领会,也只有在遇上同样当过兵的人时才有机会大聊特聊。
只是,回头一看,太太们从第一个笑话之后便兴趣缺缺,几张脸上都是那种“又来了”的表情,老友A的新婚太太甚至不客气的打了几个哈欠。
送走客人后,老婆问,你们男人当兵的话题怎么聊不完啊。
我装严肃回答:“啊你不懂啦,你几梯的啊?”
一颗枕头飞来如当年班长毫不客气砸来一件过大的迷彩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