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苏东坡所写的前后赤壁赋,后人书之者不少,最早的大约是在金代武元直的《赤壁游》图中,宋高宗也书写过,元代大学士赵孟頫所书更是其中的上品。
现传世苏东坡的作品,有他亲自写的前赤壁赋,也有赵孟頫书写的前后赤壁赋,今天就把这两大家写的作品拿来论一论,略观其区别。
苏东坡书写的,因为文章本也是原创,所以就其书写而言就极其自然随便,董香光说是东坡竭尽全力之作如“狮子扑象”,我以为未免夸诞,因为苏东坡的性情不太可能有“狮子扑象”这种动作,还因为当时他受贬多难畏事也不太可能有这种状态,从前赤壁赋来说体现出东坡的佛教里的天台宗思想,因北宋天台宗在吴越之地颇为流行,所以东坡写的通畅,此指书写中书意的通畅没有低落的俗笔,而且结字中有菩萨道的华髻幽媚,此为其一,其二就是通脱,书如其文,浮有行云的荏苒,暮春雨后的月季花的淡雅与香腻,此为其二,我猜想东坡书写此篇或许在秋日雨后穿着宽袍大袖在写,所以还能体会到清凉的感觉,此为其三,至于所用之笔应为软长的羊毫或者上等的鼠须笔,此为其四。
赵孟頫也是一位有大宗师境界的书家,其书法水平之高,总的来说绝不在苏东坡之下,他书写的赤壁赋,如以现代的我来看似乎更接進此赋在我心中的意境,秋日,秋水,即所谓“洞庭波兮木叶下”那种空疏的感觉,其字体态起落变化大有王献之三昧,几等近于晋人法帖,读之必高逸其怀,俨然著儒冠举灯夜行于寒山下,总有一点悲凉穿于红霜绿树的秋林隽意中,不知所遇之天?地?人?物?如何先我趣入涅槃可以得到根本解脱?这指其神旨。
但赵孟頫此作与苏东坡的比较起来,赵孟頫有较强的“应制”成份,而苏东坡的的确不过是在写——“写”而已矣!没有苏东坡的明珠朗润之气、从容悠闲之与,要“清冷”而“萧瑟”一些,说来好笑,苏东坡好道而赵孟頫奉佛,而在此作品的对比中,苏东坡好比是一位容貌富态的佛尊,而赵孟頫却反倒如一位羽衣蹁跹的道士;此外因为这毕竟是大贤的大作,所以赵孟頫在书写的时候除了“制”的因素外还有“敬”的因素,自然也就不可能有苏东坡那样放得开,但我们可以看出北宋士大夫的心谛的确还在元诸学士之上,毕竟是一代文明昭胜的时代,我们中夏文化最为繁华的一个时候。
而就二者的品鉴而言,后者适合与于秋天的雨日书斋内玩之,前者则要月轮圆满时与众高朋列坐花筵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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