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家,母亲把一个十多年前我送给她的金戒指还给了我。她说:“你姊姊们送的也都还给她们了,省得以后麻烦。”我听出了那话中的涵意,心里一酸。我收下了戒指,没说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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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戒指用一个小巧金色的布包装着,它成了我与母亲间的一个联系。我拿出来端详。戒指崭新,看得出来一直被珍藏着。母亲向来朴素,加上长年吃斋念佛,对于这些东西早已不怎么看重。当年送她做为母亲节的礼物,更多的是出自于一个为人子女的礼,而不是真正基于她需要的考量。
我绝少想到有一天终将面对父母的离去,这一刻却不禁悲从中来。父母身体向来硬朗,近几年都还每年出国游玩,但这个过年,我第一次看到80岁的父亲站着穿脱衣服时必须有所依靠。我倾身去扶,他表示不需要。
过去的种种逐渐浮现。我这个做女儿的,似乎从来没有尽过孝道。十多岁就离了家到外地读书,对父母本没有太多的眷恋。二十多岁结了婚,回家的时间更少了。兄姐离家近,所有孝敬父母的责任,似乎很自然的就落到他们身上,而母亲更是每年过年都将我给的红包如数退回,彷佛这个小女儿还照顾不了自己一般。
年轻时,从没深刻的感受过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细微的照顾。很多事理所当然的被我接受,也理所当然的被我拒绝。父母出国旅游约莫是这十多年的事,尤其父亲更是在年过七十,才开始安排自己的旅游。走了数个国家,其中没有一趟是由我陪同,那里有他与其他兄姐的回忆,而我扮演的是旁听的角色,在偶尔回家的日子里,听他诉说某趟旅游的种种。这样的缺席,会不会在日后成为缺憾!似乎与父亲的连结就这样断了。又或者,只能忆起某个日子里,他坐在屋子里与我聊天的身影。
对母亲的记忆,应该是更多一些的。即便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儿时夜里醒来,隔壁房间传来母亲车缝衣服的裁缝机声,以及清晨她在厨房做饭时偶尔的咳嗽声。
十年来,看着父母越来越小的身形,才逐渐意识到他们老了,而身体衰弱的速度并非等差的,今年规划的事,明年却不一定做得到。
我应该要更常探望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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