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左邻右舍悄悄地都换成了印度人。
心里不免纳闷儿,美国人都跑哪儿去了,难不成都退休去弗罗里达买海景房投资去了?印度移民来美国的人越来越多,留下来定居的人也与日俱增,印度邻居多起来也就不奇怪了。
以前,我最喜欢晚饭后站在后院阳台上看风景。美国人大部分爱折腾,我后院这家邻居也不例外。几乎每个周末,他们家都办爬梯。坐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那些身着漂亮晚礼服的女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仿佛是观看华丽家族的时装表演,这么好看的天然景观,真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呢。可好景不常在啊,这家美国人早就搬走了,接踵而来的是印度人。印度人很安静,一年四季都不见人影。没了灯红酒绿,没了红男绿女,就觉得少了点儿人气。这位印度老兄倒是很勤快,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个后花园栽种得满满当当。
各种各样的树木,高高矮矮,参差不齐。原来平坦的绿草坪不见了,小小花园俨然变成了个七零八落的热带丛林。
我禁不住哑然失笑,看来辛勤的园丁,换来的未必都是满园春色。从此,我上阳台看风景的兴致,也慢慢地淡了。 再说街对面的这几家印度邻居,也都是蛮有趣的人。其中有一位我背地里称他为“印度贵族”,听说印度人之间只要一看姓氏,就能分辨出你到底是否属于贵族。
不知道我的这位印度邻居究竟姓什么,反正他的贵族做派是绰绰有余的。比如冬天他从来不铲雪,夏天他从来不收拾园子。 知道怎样才能当上贵族吗?一个贵族的诞生,注定要有十个心甘情愿当奴仆的相伴,所以做贵族是要有本钱的。那谁愿意给我的这位印度贵族邻居做奴仆呢?这里是美国啊,黑奴早都解放了,谁还愿意受人奴役呢?嗨,除了他老爸,别人恐怕都难以胜任呢。他爸爸那是心疼自己的儿子,每次下大雪,从不让自己的贵族儿子冻手冻脚,他一个人把院子里的雪打扫得干干净净,最近这两年,长大了的小孙子也能帮他一把了,偶尔儿媳妇也会出来探一下头。唯独他那贵族儿子,任凭雪埋三尺,兀自岿然不动。那贵族范儿,不服不行。 去年冬天雪特多特大,铲雪成了一种负担。有天清早起来,见满院子白茫茫的雪,正在发愁。忽听得前街上一片喧哗热闹,出去一看,哈哈,原来我的印度邻居买来了一件新式武器---铲雪机。最乐的当然是那位印度老爸,他围着这个神奇的家伙转来转去,大概是在心里说,这回我可以彻底解放了。
另一位印度邻居,就不仅仅是有趣了,简直称得上可爱。如同大部分印度男人一样,他人长得很憨厚,性格象个小顽童。比如他常常喜欢玩小孩儿爱玩的游戏,诸如打弹弓子,放风筝什么的。 记得有一年春天,他好象着魔了似的,每天下班回来,都带着他的儿子放风筝。风筝是沃尔玛买来的那种塑料纸的,很轻。他们父子每天费老半天劲,也没见风筝飞多高。终于有一天,老天做美,他们那轻飘飘的风筝腾空而起,飞起来了。他们满街跑着乐啊,可乐着,忽然不乐了。你猜怎么着,那风筝不情愿只在天上飞,倒是不偏不倚地落在我们家房顶上了。他们父子俩围着我们家房子团团转,想不出招数来拿下那只风筝。我们都没有那种爬高的梯子。末了,就只好珊珊地回家了。 可那风筝象万国旗一样,在我们家屋顶上飘着,一连好几天过去了,也不见印度人的动静。老飘在那里,总不是个事儿吧。于是,我敲开印度邻居的门,问他还要不要那风筝了呢?他耸耸肩,说这可不是我的错,是风把它刮到房顶上的,有什么办法呢。我听他这么说话,就情不自禁地夸赞他,“您可真不愧是天才啊,当然是风的错了,不然,也就不会被叫作风筝了?”他一听,做了个鬼脸说,但愿一股风再把它刮下来。唉,遇上这种有意思的印度邻居,还能怎么办呢? 那天晚上,果然狂风大作。第二天早晨,我从窗子望下去,看见对面的印度邻居,正和他的儿子急匆匆地奔过来,大概是来捡那只落在草坪上的风筝吧。我心说,恰是风如人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