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Getty Image)
【看中国2016年06月11日讯】参加特朗普记者会的记者们几乎整场举手也很难获得提问机会
在心理学上,依赖症或依恋症(Co-dependency)的定义是“一种精神和行为上影响个人建立拥有独立性和享有健康、平等互利关系的症状”。
另一个名词是“关系瘾”。也就是指某些人病态地不断追求某种由别人主导,在精神上自愿被别人虐待的不健康关系。
我周二刚刚参加了一个由特朗普在纽约特朗普大楼临时召开的记者会。嗯,你可能已经知道我接下来想说什么了。不论特朗普在台上如何对在场记者欺侮谩骂,我们这些人还都像吸毒上瘾一样没有一个愿意离去。
当然,这种疯狂也很容易理解。要知道,沾上一点特朗普的新闻就收视率和点击率骤增。这对依靠广告生存,在各方竞争压力下捉襟见肘的现代媒体机构来说可是难以放弃的机会。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所有媒体的新闻总监都迫不及待地希望多搞一点有关特朗普的新闻,就连特朗普最可能的竞选对手希拉里·克林顿据说都曾私下表示“我们也得搞出点‘特朗普’(新闻热度)来”。
这也是为什么每当有特朗普新闻会的时候,电视总监们宁可让新闻频道提前空着镜头等着,也不愿错过特朗普所讲的一句话。
娱乐价值
说到特朗普的新闻会,与其说是新闻会不如说更像高速公路上直升机拍摄的“警匪追车”电视实况转播或闭路电视录下的街道打群架:好奇的观众被吸引着一直从头看到尾,难舍难弃。
不过,单单用商业广告价值来解释媒体对特朗普的“上瘾”现象可能还不足够。
包括我在内的政治事务记者在报道大选之类事件的时候,多少可能都有希望能报道出一个“大新闻、大故事”的倾向。
就好比有一句新闻办公室里的老笑话“流血的新闻肯定上头条”(if it bleeds, it leads),新闻记者是不是愿意多报、大报某某候选人,还要看他有多少“新闻娱乐价值”。
再比如,在2000年的大选中,小布什当时是否能子承父业入主白宫,就远比已经当过8年副总统的戈尔是否能胜选拥有更多的“新闻娱乐价值”,也解释了为什幺小布什的媒体曝光率远高于戈尔。
戈尔当不当总统,感觉就好比克林顿三连任,只不过换了个更木讷的替身。
2008年大选也不例外,记者们对于美国是否能选出有史以来第一位黑人总统的关注度要高于是否能有一名女总统。
当下的特朗普也不例外,他可以说是美国大选历史上“娱乐价值最高”的总统竟选人。
两厢情愿
从表面上看,特朗普现象似乎并非是媒体创造的,而是媒体很长一段时间不遗余力地“妖魔化”努力的适得其反。
仔细分析就会发现,尽管媒体不断有批评特朗普的内容,但毕竟多数是“小骂大帮忙”,没有哪家媒体真正给与过特朗普致命一击。
最好的例子就是CNN名主持塔珀尔(Jake Tapper)不久前电视访问特朗普。特朗普在被问到支持者中有白人种族主义者3K党成员时支吾不谈,并拒绝公开谴责3K党。塔珀尔完全可以一追到底,问特朗普真的需要调查研究才能谴责种族主义者?但他却并未追问而是允许特朗普体面退身。
另一个例子就是福克斯新闻频道的主持凯丽(Megyn Kelly)。去年在一场电视辩论中,凯丽有关歧视妇女言论的提问曾让特朗普哑口无言。然而,等到她后来一对一专访特朗普的时候,提问突然变得非常婉转和温和。
主流媒体弱点
老同事Jon Sopel也感觉到,在华盛顿作记者和在伦敦作记者的感觉完全不同。在英国,记者与政客之间的关系往往是激烈冲撞的,而到了华盛顿就变得细声细语了。
这一点我身有同感。美国新闻人的风格就是访谈结束时大家都微笑握手。这与英国新闻最后大家经常争得面红耳赤形成鲜明对比。
造成主流媒体已经不敢过分造次的另一个原因恐怕是特朗普和其他竞选人普遍使用推特等社交媒体平台的新现实。他们不但有能力把主流媒体晒在一边,甚至可以完全不理你。
参加过特朗普的新闻会就会对此感受良多。他控制着会场上唯一的麦克风。他决定哪个记者可以说话,可以说哪些话。多数在场记者说话机会可能都没有。
再看看所有对他的批评,从歧视妇女,种族歧视到直接宣扬暴力,口吐脏字,拒绝公开个人报税单等等,如换往年,任何其他竞选人可能早就人倒船翻了,可是任何报道却始终都撼不动他,已经不能再以常理来解释。
媒体对特朗普的迷恋和上瘾已经从很微妙的层面影响到对这次大选的报道。对比起对特朗普铺天盖地的追踪报道来说,民主党参选人桑德斯的惊人成功如今最多只是新闻报道中的“背景噪音”。而这可能也说明主流媒体由于已经错误地预测了共和党和特朗普的选情,打心底不愿看到桑德斯击败克林顿,让几乎全部看好希拉里媒体再度难堪。
坦白讲,我真的不愿意参加特朗普新闻会,因为整场高高举手也获得不了一次提问机会。同时,能见识这么一次史无前例的大选景观也的确是难得之至。像所有周边记者一样,估计下次他召集记者会时我们还会来。如果他继续对记者如此蔑视和粗暴,我们应该集体离开会场以示抗议。话虽如此,最后最可能的是大家谁都不走,继续忍辱聆听。因为我们都是依赖症患者,对特朗普上瘾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