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期间,军委会参谋总长兼军政部长何应钦上将。
我的人生旅程,在跌宕起伏中度过了九十五个春秋。回首沧桑迭变往事,一切皆与舅舅们尤其是我的三舅——国民政府行政院长、军政部长何应钦密不可分。
1923年4月30日,我生于贵州兴义县泥凼区南盘江支流达力河边的布依族小山村色基。我父亲在我年幼时病故。母亲何应秀是何应钦四妹。母亲有兄弟姐妹共十人,五男五女,母亲在姐妹中排行第四。
我读书一直住在几个舅舅家,在贵阳读书时,三舅何应钦(字敬之)到云南督战回来,与四舅一起到五舅家来看望,五舅对他们介绍说:这是四姐家小孩赵立政,他昨天才从兴义赶到,走了一个星期。这时我见三舅从腰间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来看,大概在小本子上查找我的名字,还摸着我的脑袋问长问短。我一一行礼后,叙述着从兴义到贵阳走了一个星期的沿途遭遇。这时三舅说:这孩子好老实,在路上遇到我们的车招招手不就早来了嘛?回想起来也真是太愚蠢了。可是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怎敢在公路上随便拦军车,尤其是军政部长的军车呢?
我有五个舅舅。大舅何应桢(字耀之),早年在故乡兴义县泥凼区教书,移居兴义县城后曾任过县公安局、教育局局长,1942年病故于兴义。
二舅何应禄(字升之),家住泥凼故居,早年协助外公从事工商业,1949年初在泥凼家中自杀。二舅与原配蒋氏所生第二个儿子何绍周,1942年任第八军军长,在1944年收复松山的战役中以炸药将敌碉堡炸翻,日军全军覆灭,一举攻克松山,乘胜又收复芒市、畹町。1945年元月27日在缅甸、芒市与西路军会师,打通了滇缅公路,粉碎敌人东西夹击,占领西南后方的企图。何绍周晋升第五集团军总司令(前任杜聿明),1949年初任十九兵团司令,驻防贵州境内。后移居美国特拉华州,靠夫人黄宁馨教书为生。1980年病故于美国特拉华州。
四舅何应瑞(字辑五),早年曾就读于贵阳达德中学、贵州讲武堂,在黔军中任过少尉和上尉副官,1921年在桂林任孙中山警卫连连长,1923年到广州元帅府工作,次年东征任经理处处长,1925年任汕头公安局长,潮梅警备司令兼补充师师长,1926年任浙江省政府委员,1928年调任监察院委员,1930年与李仲公作为蒋介石的代表到贵州、四川视察,调整川、黔与南京政府的关系,其后出任中航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1933年入陆军大学深造,1937年出任贵州军管区参谋长。抗战时期,贵阳人口增至三十多万,1941年贵阳改为省辖市,任贵阳市第一任市长。抗战胜利后任省建设厅厅长。去台后种植柑橘为生,于1984年在台湾病故,享年85岁。
五舅何应炳(字纵炎),国民革命军北伐期间,曾任东路军经理科长、处长、随着战局发展,转战福建、浙江等地,占领南京后,何脱离军职赴美留学,入俄亥俄州立大学攻读经济、货币、银行学,1932年学成归国,服务于邮政界,任邮政储金汇业局处长,抗日期间出任该局贵州分局经理,1940年贵阳银行公会成立出任理事长。抗战胜利后出任南京邮政储金汇业总局副局长,国民政府迁广州后何升任国家邮政总局局长,后离穗赴台,1952年去美国将民国时期被美国冻结的储金汇业局存款提回台湾,1955年任台邮政总局局长。1985年6月在台湾病故,终年85岁。
在五个舅舅中,影响最大的要算三舅何应钦(字敬之)。三舅自幼勤奋好学,从进入省城贵阳上学起,年年享受公费待遇,清朝末年又以优异成绩考取公费留学,在日本先进振武学校,并加入孙中山先生领导的革命组织同盟会。辛亥武昌首义后,回到上海参加革命,在沪军陈英士部历任连、营长,其后重回日本入日本士官学校学习,1916年学成回国,应贵州省督军刘显世之邀和黔军首领王文华之保荐,与同学谷正伦、朱绍良、张春圃等五人来到贵州贵阳训练新军,并任团长、讲武学校校长、黔军参谋长,在黔军入川战斗中击败川军吴光新部,升任旅长、警察局长。1920年贵阳发生民九事件,刘显世下台,王文华在沪被害,何离开贵阳赴昆,1921年在昆被刺受伤,稍好后去沪疗养。
1924年6月12日,黄埔军校成立,大元帅孙中山跟蒋介石(中)、何应钦(左)、王柏龄合影。
1924年初,三舅经日本士官学校的同学王伯龄介绍到广州任孙中山先生大元帅府军事参议。6月12日,黄埔军校成立,孙中山、蒋介石授何应钦少将军衔任总教官兼学生军第一团团长。1925年2月,东征讨伐陈炯明的叛乱中,何团连战皆捷,攻克潮汕,在普宁棉湖大胜十倍之敌。东征胜利结束,何以功升任旅长。同年7月,部队扩编成师,何升任师长,9月陈炯明残部企图反攻,革命政府命令第二次东征,何部惠州之役经一夜苦战一举攻克,相继打下海丰、华阳、收复潮汕,彻底扫清陈部,受到国民政府赞誉,一年之内连升三级,并得到苏联顾问加伦将军赠送指挥刀的嘉奖。任潮汕善后督办,12月10日升任黄埔第一军军长兼潮梅绥靖公署主任,军分校校长,1926~1927年北伐战争中任东路军总司令。1930年3月起,就任国民政府军政部部长。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值此民族的生死存亡关头,全国不分党派,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致抗战。我们当时的武器就是步枪刺刀,手榴弹和少量的机关枪,迫击炮,战舰,飞机更不能与敌相比。尽管如此,全体将士以血肉之躯阻止了敌人的疯狂进攻,粉碎了敌人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野心。
当时在中枢负责主持制定作战计划的三舅何应钦,他时而亲临湘、鄂、桂、柳前线,时而奔赴滇、缅部署反击战斗。在抗战八年中,一直担任军政部部长、参谋总长,中国战区陆军总司令等要职,从未间断。国运维艰,可谓心力交瘁,呕心沥血,身心疲惫。1944年年末,他辞去军政部部长职,转任陆军总司令,管4个方面军,28个军,86个师共71万人,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后,改换美械装备,战斗力有了很大提高,先在滇西指挥作战,取得重大胜利,日军被全部逐出国境,为配合盟军反攻,1945年4月又坐镇湖南安江,指挥劲旅在湘西会战中击溃敌军8万,毙伤敌军21800多名,俘247名,取得大胜。日军被迫收缩,何督师乘胜反击广西、桂林、柳州向广州和雷州半岛进军,获罗斯福颁赠勋章。
1945年8月15日,日寇宣布无条件投降。9月9日,何应钦代表中国政府及东南亚战区盟军,在首都南京接受日本“支那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上将的投降书,达到他一生事业的顶峰,之后不久即到联合国任“中国军事代表团团长”。
1945年9月9日,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参谋长小林茂三郎在南京向盟军中国战区最高统帅蒋介石的代表何应钦上将递交投降书。(油画)(以上皆为网络图片)
1948年春,国民党在各个战场接连失败,蒋介石又电召他回国,寄希望于当年的常胜将军能够挽回败局。三大战役后,国民党兵败如山倒。蒋见大势已去,被迫下野,让李宗仁代总统主持和谈,自己退到幕后操控。为了牵制李宗仁不要走得太远,蒋介石又再次劝说多年以来的老搭档何应钦出任行政院长兼国防部长,并在何应钦六十大寿时亲书“安危同仗,甘苦共尝”相赠。何应钦临危受命,勉力苦撑了四个月,最后不得不辞去行政院院长这个苦差事。
三舅为保持为之奋斗了几十年的晚节,最后还是选择去了台湾。在台湾任“总统府战略顾问委员会主任”。心情好时就到台湾各地走走看看,安享晚年。1987年病故于台北,享年98岁。
在五十年代中期,何夫人患了癌症,需去日本医治,经济又有困难。蒋介石得知情况后,就通知财政部取出三万美元给何应钦作为赴日医疗费用。他们一家三口在日本医好病回台后,还剩下三千美元,三舅就自觉退还财政部,未对任何人说起此事。直到他去世后,知情人在悼念文章中说及此事,方为世人所知,从这细微处也可了解三舅何应钦的为人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