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忍百箴》的作者是元朝的许名奎,书成于元武宗至大三年庚戌(公元1310年)。《劝忍百箴》共计一百篇。其内容包括忠孝仁义、喜怒好恶、名誉权势等多个方面。全书以一百篇箴言的方式,传达了中国忍文化的深刻内涵。其中谈到了霍光族人因骄横跋扈而被灭族的情况。
古训嘉言可以作为今日之借鉴,从中吸取经验和教训。笔者为读者继续介绍《劝忍百箴》一书中《权之忍》篇的部分内容。
【原文】惟彼愚人,招权入已,炙手可热,其门如市,生杀予夺,目指气使,万夫胁息,不敢仰视。苍头庐儿,虎而加翅,一朝祸发,迅雷不及掩耳。
[大意]唯独那些愚蠢的人,才给自己收揽权势。当其显贵之时,他的门前车水马龙如同闹市,拥有生杀赏罚的权力,可用目光和脸色指使别人,众人见了他就屏住呼吸,不敢抬头看他。有的拥有权势的人及其奴仆,一旦得势就如虎添翼,但有朝一日祸事发生,就如同迅雷不及掩耳那样来势凶猛。
【原文】李斯之黄犬谁牵,霍氏之赤族奚避?噫,可不忍欤!
[大意]李斯的黄犬由谁去牵呢?霍光的族人躲避到哪里去呢?唉,怎么能不忍呢?
本篇为读者介绍霍光族人因骄横跋扈被灭族的典故——霍氏之赤族奚避。这段历史主要记载于《汉书》中。
霍光,字子孟,西汉著名政治家,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名将霍去病异母弟,昭帝上官皇后外祖父,宣帝霍皇后之父。霍光曾先后任郎官,曹官、侍中、奉车都尉、光禄大夫、大司马、大将军等职位,封博陆侯,谥号为宣成,是以又被尊称为博陆宣成侯。
霍光历经汉武帝、汉昭帝、汉宣帝三朝。汉昭帝去世,霍光拥护并废立昌邑王刘贺,拥立汉宣帝即位,掌权摄政,权倾朝野,女儿为汉宣帝第二任皇后。
汉宣帝地节二年霍光去世,过世后第二年霍家因谋反被族诛。
权势赫赫的霍氏家门缘何在霍光死后落得灭族的下场?
这要从“故剑情深”这个著名典故说起。
刘询,原名刘病已,是汉武帝刘彻和皇后卫子夫的重孙,戾太子刘据的孙子。刘询因“巫蛊之祸”曾在襁褓之中入狱,后流落民间。许广汉之女许平君,嫁给流落民间的刘询(时称刘病已),生子刘奭。19岁时刘询被大将军霍光迎立为皇帝。
霍光废黜刘贺后,拥立刘询为帝,是为汉宣帝,当时封许平君为婕妤。霍光希望汉宣帝立自己的小女儿霍成君为皇后。刘询于是下了一道诏书:“在我贫微之时,很喜欢一把古剑,现在我是十分地想念它啊,众位爱卿有没有办法帮我把它找回来呢?”大臣们揣测上意后,很快便知道了汉宣帝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他们联合奏请立当时被封为婕妤的许平君为皇后,霍光之女霍成君为婕妤。这即是著名的典故——故剑情深。
许平君被立为皇后,这让霍光的家族十分恼怒,他们希望霍光之女霍成君成为皇后。这为后来的一系列历史风波埋下了伏笔。
本始二年(公元前72年),霍光的夫人霍显想让其女霍成君成为皇后,但却无机会。本始三年(公元前71年),许平君再度怀孕,许平君将要分娩时有病。女医淳于衍时常入宫为许平君看病。淳于衍的丈夫赏是掖庭户卫,赏让妻子淳于衍请求霍显把他调到安池监任职。淳于衍就请求霍显。霍显便由此生心,叫左右之人回避,神秘地对淳于衍说:“你有事相求于我,我也有事相求于你,可以吗?”淳于衍说:“夫人的话,对我有什么不好说的!”霍显说:“霍大将军极爱小女成君,想让她成为皇后,此事就只有麻烦你了。”
淳于衍询问如何动手。霍显说:“妇女生育大事,九死一生,今日皇后正要分娩,可乘机下毒药死,这样成君就可以当皇后了。如果事成,你我姊妹富贵同享。”淳于衍说:“药很多,且医生要先尝,那怎好下手呢?”霍显说:“这就看你的本事了。霍将军是摄政天下,谁敢说个不字。缓急相护,只怕你不愿鼎力相助罢了!”淳于衍沉思之后说愿意尽力,就捣附子药,带入长定宫。许平君分娩后,淳于衍取附子并和大医大丸送许平君饮服,不多久许平君就头晕脑胀得厉害,问药中不会有毒吧,淳于衍回答说没有。此时许平君更加气促,很快就死了。
当时许皇后突然死亡之时,官吏逮捕了宫中所有医生,并弹劾淳于衍在治病过程中行迹可疑,不合常理,就把他关进了监狱。狱吏对他审问得很急迫,霍显害怕事情败露,就把实情告诉了霍光。霍光大吃一惊,想亲自去告发这件事又不忍心,正在犹豫。适逢此案的奏章上报,霍光就乘机批覆对淳于衍不必再追究,将许皇后被害的真相掩盖了。
霍显害死许皇后之后,就为霍成君做出嫁的衣服,准备进宫的用具,劝霍光把女儿送进宫去,果然霍成君被册立为皇后。
又过了一年,宣帝册立许皇后的儿子为太子,封许皇后的父亲昌成君为平恩侯。霍显非常恼怒,吃不下饭,甚至吐了血,说:“这是在民间时生的孩子,怎么能立为太子呢?要是皇后生了儿子,反而只能做王吗!”她又指使霍皇后去毒害太子。皇后屡次召见太子赐给他食物,但保姆总是先去品尝,皇后暗藏毒药却无法使用。
霍光死后,霍禹继爵为博陆侯后,太夫人霍显改变了霍光生前自己设计的墓地规制而加以扩大。建起三个出口的门阙,修筑神道,北面靠近昭灵,南面越出丞墨。大肆装修祠堂,辇车的专用道直通到墓穴中的永巷,又幽禁平民、奴婢、侍妾来守护。
霍显还大建住宅,制造乘坐的辇车,增加饰有图案的绣花坐垫、把手,并涂饰黄金,又用皮里着丝絮包住车轮,侍从婢女用五彩的丝带拉着霍显所乘坐的车,在住宅中游戏取乐。当初,霍光宠爱家奴总管冯子都,常同他商量事情,等到霍显守寡独居时,她便和冯子都通奸。而霍禹、霍山也同时修缮住宅,常在平乐馆跑马追逐。霍云每当朝会的时候,多次称病私下外出,带着很多宾客,在黄山苑囿中张围打猎,却委派奴仆代为上朝谒见,没有人敢谴责。而且霍显和她的几个女儿,不分白天黑夜地进出长信宫的宫殿中,没有限度。
汉宣帝在民间时就听说并知晓霍氏尊贵强盛日子长久,心中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霍光去世后,宣帝才开始亲自治理朝政。
霍光死后,谋害许皇后的事逐渐泄露出去,再加上霍氏家族飞扬跋扈,一点也没有收敛,汉宣帝逐渐地削夺霍禹、霍山、霍云等霍氏族人的权势。霍显就和自己家的女婿及子弟们阴谋造反。
刚好他们密谋的事被发觉,霍云、霍山、范明友自杀,霍显、霍禹、邓广汉等人被捕捉到。霍禹被腰斩,霍显及她的几个女儿兄弟都被处死。惟独霍后被废黜幽禁在昭台宣。与霍家相牵连而被定罪诛杀灭族的有好几千家。汉宣帝将霍家诛灭殆尽。
五凤四年(公元前54年),汉宣帝再度下令将被废的霍后迁往云林馆居住,霍成君自杀而死。
霍氏族人是《权之忍》中的现实写照:“惟彼愚人,招权入已,炙手可热,其门如市,生杀予夺,目指气使,万夫胁息,不敢仰视。”大祸临头之时,“苍头庐儿,虎而加翅,一朝祸发,迅雷不及掩耳。”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