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新冷战情室,我是禹同,今天是2024年4月9日。
波音飞机又又又出事了!
当地时间7日上午7点,西南航空一架由丹佛飞往休斯敦的波音737-800型客机3695班次,机上载有135名乘客与6名机组人员。
不料飞行途中发生引擎上方可拆除的金属罩自行飞脱,影片可见整片金属罩被狂风掀起,像纸片一样松脱摆动,内部涡轮几乎暴露在外。
所幸机组人员发现后第一时间通报,原机掉头返回丹佛国际机场,并在25分钟后的8点14分顺利降落。
天啊,现在还有谁敢坐波音飞机吗?就像某些网友调侃的,波音飞机出事已经不是大姨妈一个月来一次的问题,而是毫无征兆隔三差五的来啊!
前段时间还有这么个故事:一名家住西雅图的美国人皮尔森预定了一张从西雅图飞往新泽西的机票,执飞航班的是阿拉斯加航空。
皮尔森在官网买机票时,反复确认了自己搭乘的航班不是波音737 Max,最后才付钱买票。
他心里有种执念:打死不坐波音737 Max,只要不是这个机型,坐啥都行。
正想安顿下来,就在这个时候,皮尔森不经意瞥见座位后面口袋里的应急卡,上面赫然写着:这是一架波音737 Max。
皮尔森和触了电一样,麻利起身,准备下飞机,而这时所有乘客都已经登机完毕,空姐正在关闭前舱门了。
看见皮尔森想下飞机,空姐好奇询问出了什么事情,皮尔森没有解释,只说了一句:“我不能细说,但我不想坐波音737 Max,我要下飞机。”
空姐看出了他的顾虑,但又劝不住,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对这个机型了解又有多少?皮尔森还是坚持下了飞机。
空姐不知道的是,皮尔森确实对波音737 Max这个机型有了深入了解。
皮尔森曾经是一名美国海军,服役超过30年,在军中担任过队指挥官等领导职务,之后进入波音公司,一呆就是10年,其中3年在华盛顿伦顿工厂担任生产飞机的高级经理。
说来可笑,波音,已经快进到了自己人都怕的年代了。
“不是波音我不坐。”曾是波音这家飞机制造商长期以来珍视的口号,现在这句话怕是要反过来了。
从波音的掌门人说起
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故事还得从波音的掌门人——最高管理层说起。
对波音这样一个庞大集团而言,靠谱的掌门人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回顾波音的历史以及历任CEO的“丰功伟绩”就会发现,波音沦落到这班田地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历任掌舵人的带领下逐渐偏航,最终触礁。
康迪特:走上金融之路(1996-2003)
波音最辉煌的时刻莫过于完成了对老对手“麦道”的并购。1997年8月,麦道公司被并入波音公司。这场由波音CEO康迪特主持的美国史上规模最大的航空并购行动,让波音成为了世界最大航空制造商,是民用航空市场无可争议的第一。
完成并购后,康迪特在管理层引入大量原麦道高管,包括前麦道CEO斯通西佛(Harry Stonecipher)。
以斯通西佛为首的麦道管理层在进入波音的管理层之后,波音的目标从“造最好的飞机”变成了“为股东创造最大利润”,完全破坏了波音曾经引以为傲的工程师文化,变成了利益主导,这毫无疑问引起了老波音员工的强烈不满。
面对来自工程和技术部门的不满声音,康迪特做了一个大动作——将波音总部从西雅图搬迁到芝加哥,用1800公里的距离来使他远离西雅图工厂的“杂音”。
西雅图有兰顿工厂(Renton Factory)与艾弗莱特(Everett Factory)工厂,可以说是波音的“龙兴之地”。波音在西雅图八十余年,使当地聚拢了大量航空与工程人才,与当地政府也保持密切合作。正因如此,康迪特的总部搬迁行动一直秘密进行。此前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西雅图市长在波音宣布总部搬迁后才得知此事,他立即打电话给波音,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先打声招呼?
波音总部搬迁到芝加哥之后,总部远离生产部门,无疑代表着康迪特领导下的波音将更侧重金融与利润,而非生产与技术。
漫长的距离让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对技术部门反应的问题充耳不闻,从而专注于报表和利润,但由此导致的结果就是管理层与生产核心脱节。
2003年,波音爆发空军加油机军购合同丑闻,波音向空军采购人员许诺提供“肥差”以获得空军价值250亿美元的加油机合同。此事败露引发轩然大波,康迪特为此引咎辞职,于2003年卸任波音CEO。
斯通西佛:(2003-2005)
波音并购麦道后,麦道高管占据了波音管理层的半壁江山,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斯通西佛。在康迪特因军购丑闻引咎辞职后,前麦道CEO斯通西佛临危受命,成为波音新任掌门人,从一个“败军之将”摇身一变成了“胜者统帅”。
早在1994年斯通西佛就任麦道CEO之后,立即采取了一系列讨好股东的行动,导致麦道研发经费被砍60%。这给本来就经营状况不佳的麦道又ㄧ沉重一击,导致最终被波音收购。
讨好股东、削减成本、增加利润的作风,也被斯通西佛带到了波音,并带来了一系列难以挽回后果。
斯通西佛的目标很明确,将“包袱”都甩出去,只保留设计和总装的主业,通过将大量生产流程交给供应商实现降本增效。由此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任内所启动的波音787梦幻飞机项目,是波音有史以来使用外包最多的一架飞机。
有人嘲笑商飞只是造个大飞机的壳子,但自斯通西佛之后,波音连飞机壳子都不会造了。当然股东并不在意这些生产和设计上的问题,他们对漂亮的报表、高昂的利润、丰厚的分红以及不断上升的股价非常满意。
后来斯通西佛由于与波音女高管的性丑闻而被董事会要求辞职,而他原配夫人也和他离婚。可谓是人财两空、晚节不保!
麦克奈尼:(2005-2015)
当董事会光速开除斯通西佛后,他们也面临着谁来接任CEO的问题。一场“继业者之战”在波音内部爆发。
波音员工非常期待工程师出身的穆拉利(Alan Mulally)能成为CEO,因为穆拉利是,是个完全符合老波音工程师文化的人选。在波音员工看来,穆拉利成为CEO一定程度上能对来自麦道的管理层的“瞎搅”进行拨乱反正,让波音重回正轨。
但很显然,董事会考虑更多的是利润、报表以及形象,他们最终选择了投资者更喜欢的麦克纳尼(James McNerney)出任CEO。
麦克纳尼执掌波音后,祭起了他在通用电气时从韦尔奇那里学到的那一套:将财务绩效放在首位。
甚至在787的研发过程中,波音公司还大量采用外包与“联合研发”的模式,由外包供应商先期承担研发成本。
除了大量外包,麦克纳尼还将“屠刀”指向了波音员工。2008年的那场持续57天,约27000名波音员工参与的大罢工的原因正是波音员工不满麦克纳尼大刀阔斧地削减员工福利并将大量工作进行外包。
正是这次波音30年以来规模最大的罢工,使得麦克纳尼下定决心要在南卡罗莱纳州建立波音北查尔斯顿工厂,即臭名昭著的“毒虫工厂”。
吹哨人死的不明不白
当地时间3月9日,公开质疑波音公司生产线存在问题的“吹哨人”约翰.巴尼特(John Barnett)被发现死于地下停车库里自己的车内。
62岁的巴尼特曾是波音公司的资深员工,为这家企业工作了32年,直到2017年退休。从2010年开始,巴尼特就在北查尔斯顿的工厂担任质量经理,参与建造787“梦幻”客机。
巴尼特指控波音公司生产过程的很多问题,比如波音787氧气系统存在严重缺陷,导致需要氧气面罩的时候会发现没有氧气。
另外,他还指出波音在飞机组装的过程中,居然从废品库直接拿零件出来安装到飞机上。
对波音公司的生产标准和安全方面的担忧,促使巴尼特在针对波音公司的诉讼中充当了“吹哨人”的角色。
当然波音完全否认了巴尼特的质疑。
其实早在2014年3月,半岛电视台著名记者Will Jordan就曾采访过另一名波音公司的匿名吹哨人。而这位神秘的中年人,也是波音北查尔斯顿工厂的员工,甚至或许就是巴特尼本人也未曾可知。
在确保安全之后,中年人开始讲述他了解的波音工厂重重黑幕:“流水线上的工人是最大的问题,他们没有受过教育,没有经过训练,对组装飞机的安全性毫不关心。”他坦承自己爆料的初衷:“我知道的一切让我苦不堪言,一架波音飞机上有300条生命,他们的命比我重要。”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在后面,一名工人向线人描述了波音车间普遍的吸毒现象:可卡因、大麻和止疼片,甚至只要提前下订单,就能够在工厂里买到毒品,而波音从来没有组织工人进行过药检。较差的工人素质、松散的管理以及紧张的工期,导致整个生产过程充满漏洞。
半岛电视台的记录片于2014年9月播出,但并没引起世人足够的重视。
直到四年后的2018年10月29日,搭载着189名旅客的印尼狮航波音737客机在起飞后13分钟左右,一头栽向大海坠毁;5个月后,另外一架埃塞俄比亚航空波音737客机在起飞后不久,以90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从5000英尺的高空向下俯冲,几乎是40度角直插地面,157人死亡。
事实上,在麦克纳尼领导下,对波音伤害最大的当属波音737 MAX项目。当空巴(Airbus)公布的A320neo在数据上全面压倒波音737时,麦克纳尼没有选择开发新机型,而是在原有737NG基础上推出换装新发动机的波音737 MAX与A320neo竞争,并向客户承诺有737飞行员不用进行训练就能改飞737 MAX。但随后737 MAX的MCAS系统缺陷以及波音质量管理体系的全面崩塌,对波音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到了2024年,时间才过了四分之一,波音在全球已经出现了十二次事故。
迫于压力,3月25日波音总裁兼CEO卡尔霍恩(Dave Calhoun)宣布,将在2024年末前辞职。
应该说,在他的任内,737 MAX恢复了全球飞行,成功获得几个大订单,也一定程度上消除了737 MAX丑闻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波音的股价从最低点的98美元恢复到了267美元。可以说卡尔霍恩这个工作已经干得很出色了。
但同晚清李鸿章一样,卡尔霍恩这个裱糊匠再怎么努力裱糊也只能让波音的表面变得光鲜,但其内里早已腐朽不堪。2024年1月5日,阿拉斯加航空1282航班的737 MAX9舱门飞出后留下的窟窿,卡尔霍恩这次再也无法裱糊了。
目前波音还在选择新的CEO,包括以下几个热门人选:曾经的波音副总与国防部副部长沙纳汉、现任通用电气CEO卡尔普、现任美国航空董事长史密斯。从其履历不难看出,这些人全都是华尔街喜欢的职业经理人,但他们真能从根本上解决波音的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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