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也在現場等車,不過是在車尾,車門沒有打開,大家以為是車出了故障,結果當幾個警察將體從軌道抬上站臺時才知道出了事故。我沒有圍上去看,只看到從露出的腿,可以認出是一個穿黑褲子的女青年。周圍許多女孩子由於害怕而驚叫著跑開了。
我當時的心情非常悲痛和憤怒。晚上10點,每個人都急著趕回家。但有一個家庭再也迎不回妻子、母親,女兒了。她只是站在候車線的前排,卻被擁擠的人群擠下了站臺,再也不能回家。去指責在後面擠的人是無用的,我相信也不可能找出直接的負責人,每個人都是相互作用而向前湧動。也許有些人會在心裏自責,更多的人很快就會亡了。
這件悲劇的發生也許可以歸結於上海人或外地人的素質,但絕大部分要由上海地鐵公司負責。天天擁擠的地鐵使人產生了可怕的念頭,一定要擠上車,能佔一個位子更好。基礎設施的不健全使每一個人都很急躁。我不知道上海地鐵的車廂核定人數是多少,但一定大大少於高峰時期那難以置信的人群。一號線的設計是高峰時期2分多鐘一班車,非高峰時期5分鐘。但現在實際情況是高峰時期才能達到5分鐘。試想一下,如果現有的班次增加一倍,還會有如潮的人流蜂擁而上嗎?人們還會這麼急躁嗎?
一號線地鐵已經運行了6年了,從來沒有達到預期的班次,即便是現在擁擠情況愈發嚴重的情況下。據說是因為資金的缺乏而不能購買足夠的車輛。但如果資金不夠,為何能建造2號線,還要投資幾百億建磁懸浮?資金不夠只是一個幌子,我認為地鐵公司是想降低運營成本。每一趟車儘可能多載客,而不管乘客的實際感受,更談不上地鐵剛開始運營時報紙所吹噓的舒適了。相信每一個早晨乘地鐵的人都會認為那是一個可怕的經歷,像打仗一樣。
如果地鐵公司真的是想降低運營成本而對籌措資金購買車輛猶豫不決,拖拉,那上海地鐵公司就是殺人犯,它要對此事負完全責任。
巴黎的地鐵也很擠,但車次很多。相對上海的票價不高。合人民幣8元就可以乘一次不限線路,距離,時間。巴黎的地鐵遍及全市,如果以每公里的票價,我想遠遠低於上海。而且這8元票價還只是一次購十張的價格,我不知道月票的價格。
上海地鐵的定位是提供公共福利的交通工具還是盈利的一種手段直接決定地鐵的運營方式。從目前的狀況,我認為是以盈利為目的的。如果定位不改變,那上海再建多少條線路,也不會改變目前的狀況。因為決策者的視線裡永遠不會有擁擠的人們那痛苦的表情和死者失去生命後無力的身軀。
我不指望上海會從這血的教訓能改進什麼?昨晚我就想,上海報紙甚至不會報導這件事,上海的媒體遮自家醜是出了名的。果然,5號的晨報就沒有報導這件事,可見其新聞素質及敏感性。我不知道新民晚報有沒有報導,相信也是輕描淡寫。就像姜昆以前的相聲:有關部門提醒市民注意乘車安全。或許上海還會展開市民素質的討論。其實沒有公共設施設計和建造時對公眾的體貼照顧,再高的素質也沒有用。上海可以建造世界上最美的樓群,但沒有對普通市民的關懷,它永遠也大不到一流城市的水平。我覺得, 上海錦上添花的設施太多,雪中送炭的少,很多設施中看不中用,實際上這是對公眾財富的浪費。
但願死者的血沒白流,上海地鐵能改變一些。但如果向有的人建議的加欄杆,那上海有了一個世界聞名的風景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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