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花和掌聲包圍了李國庭,使春風得意的他開始飄飄然。望著在自己手中壯大的這份「產業」,李國庭漸漸以為,自己就是捲煙廠的功臣。此時,藉助工作需要,身居高位的李國庭擴大了對外交往的範圍,視野開闊,同時也接受了各種複雜的思想。和許許多多的貪官一樣,面對億萬元資產的國有企業,李國庭內心感到了不平衡。
人生坐標一旦傾斜,李國庭便步入了「位尊身危,財多命殆」的軌道。
1997年3月的一天,一輛奔馳250轎車停靠在北京市方莊小區芳古園1區附近。李國庭從車上走下來,讓司機把車子開走停到國家菸草專賣總局宿舍停車場,他獨自一人向目標--閆滿常家走去。
閆滿常是一個個體煙販。按照李國庭的吩咐,他早已將15萬美元準備好了,專等李國庭來取錢。閆家只有閆滿常一人在,李國庭也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把15萬美元裝進了兜裡。
閆滿常是依靠李國庭才致富的。1991年,經人介紹,李國庭認識了閆滿常。在此後的7年間,應閆滿常的要求,李國庭違反國家菸草專賣法的規定,利用其職權,借用河北省任丘市菸草公司、大城縣菸草公司、北京市昌平菸草公司的名義,從張家口菸草公司批給閆滿常「中華」、「紅塔山」、「石林」等緊俏名牌香菸總價值達1.7億元。閆滿常轉手倒賣後,獲取利潤4000餘萬元。
面對暴發戶閆滿常,李國庭內心極度失衡,他要為自己的付出索取回報。在又一次非法交易之後,他向閆滿常表明瞭心跡,儘管閆滿常不太情願,但他不敢冒得罪這位「財神」的風險,爽快地應承下來。15萬美元僅是一個序曲,此後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李國庭又先後四次向閆滿常索要美金22萬元、人民幣195萬餘元。事後,他將索取的37萬美金交給其老婆存了起來,將100萬元人民幣放在深圳某投資公司的情婦朱芸處,讓其代為保管。
成為李國庭索賄目標的並非閆滿常一人。1997年3月至10月,李國庭利用職務之便,為石家莊市某公司業務員王衛國非法經營捲煙業務提供方便,多次批給王計畫內捲煙及外省名煙,使王衛國從中獲利800餘萬元。之後,李國庭以張家口煙廠做廣告、為煙廠購置材料為名,向王衛國索取人民幣248萬元。
在大肆索取賄賂的同時,慾壑難填的李國庭竟然打起公款的主意。從1993年開始,李國庭以支付煙廠貸款、為廠裡辦福利等各種藉口,多次指使財務人員將300餘萬元公款匯入他所指定的有關公司賬戶上。然後,在不法份子的協助下,將這些巨額公款倒出,竊為己有,時間長達四年。
從1991年至1997年的7年間,李國庭個人貪污受賄總額達千萬元,平均每年非法斂財140餘萬元,貪心之大,令人震驚。
錢,無論是他人的還是公家的,在李國庭心中不過是自己手中任意使用的幾張紙。在張家口捲煙廠,李國庭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他牢牢控制著財政大權,隨意調配廠裡的資金。
1993年上半年,李國庭擅自代表煙廠與北京某商貿公司總裁劉艷輝下屬的天津一公司簽訂了一份合作協議,並自作主張指令張家口菸草公司從超產煙賬戶上分別匯給這兩個公司各500萬元。截至案發,仍有900萬元被該公司作為業務週轉資金使用,未能歸還。
1996年7月,李國庭在與北京一私營企業經理韓某商議後,以韓為煙廠購買原料為由,擅自決定從張家口菸草公司借給該企業500萬元,用於他們向深圳某公司的投資款。直到1998年初,李國庭才催促韓將此款歸還。
1981-1991 李國庭的輝煌十年
李國庭,男,現年75歲,在河北省張家口市是個響噹噹的人物。他集張家口捲煙廠廠長、書記,張家口菸草公司經理、書記,張家口菸草專賣局局長、書記六職於一身,掌管著張家口菸草業的大權。
李國庭原是一名普通工人,由於工作出色而逐漸被培養成一位領導幹部。1981年時年已55歲的他已作好退休的準備。但當年6月,李國庭被張家口市委任命為張家口捲煙廠廠長、黨委書記。
上任後,李國庭銳意進取,在企業經營管理、幹部任用、分配制度等方面進行全面改革,僅短短半年時間,該廠就走出困境,實現了上繳國家利稅的新氣象。此後,捲煙廠走上良性發展的軌道,年年上繳國家利稅超億元,成為張家口市的財政支柱和河北省利稅第一大戶,並被評為菸草行業大型骨幹企業,同時進入全國企業500強的行列。李國庭本人因此名聲大噪,被業內人士稱為「中國四大煙王」之一。
李國庭為張家口捲煙廠創造了一個「輝煌時期」。在李國庭接手之初,廠裡只有1500名職工,2000萬元固定資產,而到1998年李國庭案發,廠裡職工已發展到5000餘人,固定資產已達22.2億元。
李國庭和他的兩位「紅顏知己」
李國庭在企業管理上是把好手,這是個不爭的事實,但李國庭喜歡女人,這在張家口也成為一個公開的秘密,張家口捲煙廠原副廠長馮季玲就是李國庭的「紅顏知己」。
馮季玲原是煙廠的一名普通女工,李國庭在就任廠長後不久與她相識。那時馮季玲才30多歲,她善解人意,聰明活潑,給年長她20多歲的李國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為取悅、討好馮季玲,李國庭一聲令下,讓人事處把在車間當工人的馮季玲調到財務處,成為以工代干的行政管理人員,不久轉為國家幹部。
李國庭著意培養馮季玲,並不僅僅因為她的美貌。他斷定,憑藉馮季玲的聰慧,她完全可以成為自己事業上的好幫手。為了馮季玲日後的發展,他指使下屬與某工業管理學校聯繫,讓馮季玲接受了兩年的正規培訓。馮季玲畢業後,李國庭一手操持,任命她為財務部門負責人。
馮季玲果然知恩圖報。上任後,她對李國庭言聽計從。以前,李國庭許多不該開支的白條因財務處長堅持原則而難以報銷。馮季玲到職後,想方設法為白條大開綠燈,為平衡賬目而煞費苦心,深得李國庭的賞識。李國庭心想,有這樣聰明絕頂的女人做自己的大管家,自己可以騰出更多的精力去幹更大的事兒。此後,李國庭親自出馬,向組織部門推薦對馮季玲委以要職。1990年2月,馮季玲出任捲煙廠副廠長,主管財務工作。四年後,她又升任黨委委員,進入了煙廠核心決策層。從那時起,張家口捲煙廠實際上就被李國庭和馮季玲兩人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其實,馮季玲是個有心計、貪婪的女人,她在為李國庭效力的同時,也不失時機地為自家的金庫悄悄斂財。1993年,她讓閆滿常在北京某銀行的分理處為自己設立了一個賬戶,用於存放和倒出煙廠的公款。同年8月,她通過廠財務處超產煙賬外賬戶,借給張家口市某行政機關1000萬元。之後,馮季玲以交稅務局週轉金的名義,從財務上支出700萬元,後指使廠有關財會人員將財務賬作平。至於從超產煙賬戶上支出的300萬元,由於無往來賬目的原始計賬憑證,為她日後侵吞打下了伏筆。事隔不久,該行政機關歸還這筆借款時,馮季玲將500萬元打回了煙廠,另500萬元則匯入了北京個人的賬戶。
截至案發前,馮季玲利用其特殊身份和分管財務的職務便利,利用各種藉口,採取瞞天過海的手段,共往北京自己的賬戶上匯入公款2981萬元,侵吞公款總額遠遠超過了李國庭。
1998年2月,當馮季玲得知省市有關部門即將對自己的問題進行立案審查時,攜巨款倉惶逃往國外。
1992年年底,李國庭到香港和某公司洽談業務,該公司派出年輕貌美的公關小姐朱芸(化名)負責陪同李國庭在港期間的吃住行玩。年過半百的李國庭被色所誘,離港時竟對朱小姐戀戀不捨。
回到張家口後,李國庭更加牽掛朱芸。在一次神侃閒聊中,他得知朱芸每月收入微薄時,惻隱之心油然而生,馬上建議道:如果你不介意,能否考慮到深圳辦個公司,生意上我幫你。朱芸當即應允。李國庭很快通過在深圳的朋友幫朱芸在深圳開辦了一家投資公司。
為幫助朱芸的公司打開局面,李國庭安排他人和朱芸做生意,並特意囑咐一定要讓朱芸賺到錢。有了李國庭的精心安排,朱芸的生意一帆風順。後來,李國庭還直接將捲煙廠的加工生意送給朱芸。
由於有李國庭的鼎立相助,朱芸很快由一個香港打工妹變成擁有巨資的富婆。李國庭把她視為知己,在他日後貪污、受賄所得的款項中,有相當一部分交由朱芸保管。
1998年春,李國庭、馮季玲的問題敗露,李國庭隨即攜巨款潛逃到石家莊。1999年3月18日凌晨,李國庭被抓獲歸案,
編輯點評
編輯曾向一位生活在張家口的朋友詢問李國庭在當地的情況,這位朋友說,在李國庭沒被抓之前,在張家口,凡是跟煙有關的事都由李國庭一人做主--他是張家口捲煙廠廠長、書記,張家口菸草經理、書記,張家口菸草專賣局局長、書記,集六職於一身,並且頭上還有政協副主席等桂冠。聽了此話,編輯不由暗嘆,李國庭落到今天這步境地,確實與他個人居功自傲、放鬆要求有密切關係,但我們似乎也應反問一下,那些對李國庭負有領導之責的上級、那些對企業經營活動負有監督之責的人們,是否也有失職守呢?李國庭的人生軌跡似乎是在為那句「失去監督的權力必然導致腐敗」作活生生的印證,權傾一時的李國庭真的腐敗了,貪污、受賄、挪用公款、包養女人,凡是腐敗分子干的,他都干了。李國庭最終被押上了被告人席,等待他的是法律的清算。但掩卷深思,李國庭案留給我們的,應是更多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