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古奇俠錄》 (14) 第十三回 丹鼎別有天 陰陽化心魔

說也奇怪，那麼大個人，竟能坐進那方寶盆中，先夫似乎也不覺得熱，只對著我笑。說到此時，蘭姑似乎滿心悔恨！

吳長老雙眼圓張，緊捂著嘴，暗自運起週身的一股邪氣，圍著聚寶盆，似乎要滅掉、吞掉這一切。我想要進到盆中，卻怎麼也沒有那個勇氣。這時那一個土灰色的盆子，竟然慢慢地變化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有色、無色。

先夫唱：「有形兮吾軀，無形兮吾道，歸真兮吾願，丹鼎兮吾寶。」火光中，先夫雖然身形縮小了，卻在變色的火焰中又慢慢地變大了起來！只見那方寶盆變成了一座古銅色的丹鼎，慢慢地又安在先夫丹田裡。看似火紅，卻清涼無比！

待我覺悟時，已經遲了！我突然想起來前世的許多事情，只是此時已經來不及了！那時，吳長老一見先夫的轉變，先嗔怒、後驚恐，隨之便無影無終！先夫的身形大到天那麼大，那方丹鼎圍著吳府，很快地，在一場火海後，一切都消失了。

人們都說吳府失火，只有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卻覺得一切都如一場夢，先夫似乎是夢醒了，只把我留在夢中！而這世上的人，竟然都和我一樣醒不過來，也不知醒，就昏睡在夢中！

傳法看了蘭姑一眼，便問道：「您說的事，實在不可思議，難解難信！」

蘭姑答道：「我知道你信的，你不是一般人！」

傳法再問道：「之前，您提到的女魔頭是∼」

蘭姑聽到傳法問起，竟然哈哈大笑。狂笑中，蘭姑漸漸變換形貌，變成了一個美貌的女人。揮舞著拂塵，一個招式便遞向了傳法。

傳法一驚醒，便悟道：「糟了！這都是假的！」一時之間又不知如何擺脫，便和眼前這個女人鬥了起來。傳法忽然想起，自己和世芊似乎也陷入一場醒不過來的夢中。

傳法抽出北冥劍，變換著陰陽的招式。那女人一下子又變成了蘭姑，一下子又成了那個女人，傳法心知遇見此事，非比尋常。便開口問道：「我與您無冤無仇，您為何陷我們師兄妹倆於此地？」

那女人答也不答，依舊招招陰狠，指向傳法的要穴。這時，世芊在一旁急得不行，便生一計，欲分那女人的心。於是，世芊開口喊道：「你這個騙人的女人，你的丈夫到底是死了，還是不要你了，和別的女人跑了？」

世芊原本以為，那女人會分心。想不到，那女人沒有分心，反倒分身，一變為二，又多出一個男人出來，活生生就是蘭姑說的那個「先夫」的模樣。卻拿起那張琴，對著世芊彈了起來。

世芊之前聽蘭姑談男女之情，似懂非懂，卻被勾起了少女的初開情竇。世芊一聽曲中琴音，竟問道：「你愛蘭姑嗎？」

那男人似乎將琴音隨著月光撥弄世芊的心弦，一快一緩，甚為有序！世芊和傳法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傳法心想，這樣鬥下去怎麼得了。突然想起師父，便求起師父來了！可是，似乎也不管用，這時世芊迷於琴音，又哭又笑的。傳法一見，甚為心驚！世芊竟然和剛才蘭姑的舉止甚為相似，而這一幕，傳法的腦海裡，又似乎存在著一個模糊的印象。好像這一切都曾經發生過！

傳法心知，此難非小！忽然收劍，閉上眼睛。女人竟然同時停手，甚感訝異。這時，那個男人雖還在彈著琴，世芊卻也開始清醒！

傳法此時，開始反觀內心，察覺自己已經陷入蘭姑所編織的故事之中。而那故事本身，竟然隨著傳法與世芊的念頭，而成了一個真實的世界！

此時，傳法取出那張師傳的古鹿皮，上面清清楚楚顯出文字，奧意難解，傳法確知其中之意。便開始清除意念中蘭姑所說的一切，徹底否定蘭姑所說的。連想都不去想，想不到，那女人竟然逐漸淡薄，花非花、霧非霧，一層朦朧的的皮殼，漸漸淡去，除此之外，甚麼都沒有！

傳法如夢初醒，一切卻也清清楚楚了！那女人如鬼魅般，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陽無覓處。蘭姑就這麼沒有了！

傳法轉身一看世芊還在夢中，便想要去解救世芊。他剛一抽出北冥劍，欲指向那彈琴客時，那女魔突然間又出現，這次更凶狠，形勢更駭人！傳法還沒意會過來，竟又陷身於迷夢之中。

原來，傳法一想救世芊時，這就是動了情了，也就是又接受蘭姑所說的那個故事了。傳法揮劍相救這一下，可就等於是承認這些事了，於是那女人竟又「真實」起來了！於是，傳法再一次陷入一邊應付女人，一般想救世芊的情境當中，無休止地鬥下去了。

這次來勢更加凶狠，傳法畢竟是人，越鬥越累，又飢又渴，卻看著世芊被那個男人百般誘惑，毫無辦法。

那男人開始賊嘻嘻地笑了起來，他說了另一個故事：

我和蘭姑本來就是師兄妹，我們是修道門的。後來，龍教的吳長老，教我們男女雙修，這才有了改變。唉！有些事你們太年輕，說了你們也不懂。那男人繼續往下說：可是，陰陽交會，才能有生命，孤陰不生、孤陽不長，我們以前也不懂這個道理！

我與蘭姑共煉了數十年，好像也沒修上去。只不過，這樣相依的形式，讓我和蘭姑難以分離。後來，蘭姑色慾之心竟起來了，這是最忌諱的。她總是幻想我和其他的女子同修共煉，思想一變，陰已不純，便無法和我繼續煉了。可是，女人的妒忌心，加上自覺被拋棄等等寂寞感，促使她走上了邪路！

傳法在一旁使劍，越聽越心驚！

只見那男人開始說要教世芊男女雙修，還慫恿世芊可以和自己同修共煉時，世芊迷迷糊糊，難以決定！

傳法眼前的女人，也開始勾引自己，揮動拂塵，纏住自己的北冥劍。傳法暗嘆，這哪裡是交手，這女人根本是在跳舞，曼妙的身影步法，美妙不可方物。

傳法意會過來，這個女人根本在試探自己。

世芊向前，正好看見那女人纏鬥傳法的情景，心裏突然升起一股難以形容的滋味！但畢竟少女純真，世芊自幼跟著師父和傳法一起，心地十分單純光明。

他看見傳法劍勢已經凝滯，便說道：「傳法哥哥，師父說：『乾坤定位，生生不息，乾坤錯位，劍法就乾枯凝滯』，你還記得嗎？」

傳法一聽，突然悟到了一個道理。師父從未說過男女雙修的道理，可是劍法當中道理也已經很明白地在那兒了！之前曾聽師父提及道家，人身自有陰陽，根本沒有男女雙修。

傳法心裏驀然又明白了！這還是假的！

只見傳法放下心來，根本不去看世芊，根本不去想適才發生的一切。心念一純，劍圈陰陽同生，乾坤歸正！

此時，傳法的劍法，一圈一圈的七彩光芒，吸引了世芊的目光。那女人高聲尖叫，任憑拂塵舞動，擋不住剛柔並濟的北冥劍法。

另一邊，世芊受此激發，也清醒了！再也不去聽那男人的琴曲。起伏勾引的琴聲，成了乾枯的斷流。

那一對男女，雖然薄似輕煙，竟在傳法和世芊的眼前變換著多樣的風情與面貌。可就是這麼薄薄一層的存在，竟然演化出一個又一個生死相許的故事。這層世界只有薄薄的一層，可惜的是這男與女也就是被封鎖在其中，演出一場又一場皮影戲，怎麼也無法再回到這個立體的世界。

哪一個世界是真實的呢？傳法心中不禁如是想！

傳法看看世芊，兩人雙目相對，可是誰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傳法說：「好像是夢一樣，不真實！」

世芊卻答道：「這是真實的一場夢！」

兩人互訴心得，卻發現彼此所見不盡相同，對於蘭姑所述與那男人等等之一事，看法竟然各有差異？

此事雖如雲煙一般過去了，但是傳法和世芊竟然第一次出現爭執。面對剛才這種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事，傳法一概認為是假的；可是世芊卻認為剛剛明明發生過，現在不在了，怎麼會是假的呢？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從淡淡的皮層中顯現出來，越來越立體、越來越真實，最後看起來竟比傳法和世芊還立體還真實。兩人一看，這不是師父嗎？

師父唱道：「真假只修真，乾坤陰陽正，爾等隨夢醒，又做睡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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