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的被叫來了。那是一個農村婦女,她低著頭,雙手交叉地站在那裡,我問她:「我跟你素不相識,你為什麼要誣陷我?」
她抬起頭來,用膽怯的眼睛看了看我,一句話也沒有說,然後又低下了頭。
我又問她:「你是不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派出所的一個人打斷了,他走到那個女的跟前,一腳踢在那女人的小腿上,那女的「哎喲」了一聲蹲在了地上,用手捂著小腿直掉眼淚。那人又一腳踢在了那女人的腿上說:「別裝了,站起來給我認人。」
那個女的邊擦著眼淚邊站起來,派出所的人說:「把你的眼睛擦亮點,看看,是不是他。」
你知道嗎?那會兒,我的心都被提到嗓子眼了,我已經非常清楚,派出所的人是硬逼著讓那女的認我。我多麼希望那個女的說她不認識我,但是,那個女人竟然點了點頭,霎時,我的頭「轟」的一下,腦子一片混亂。
(講到這裡時,楊潔突然站了起來。)
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然後異常憤怒地說:「你說說,這算是怎麼回事?」
我問:「那幾個人是不是派出所的人?」
楊潔說:「我當時要看他們的證件,他們說,你到了這兒還懷疑我們的身份,所以,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那幾個人的姓名。」
大鬧派出所
我被派出所的人詢問了兩個多小時,他們以那個女人的指認為由,非要我承認我是嫖客,我實在忍無可忍了,我說:「你們這是刑訊逼供,是敲詐!」
「你說話注意點,誰對你刑訊逼供了,我們敲詐誰了?」
「你們打著讓那個女人說認識我,算不算刑訊逼供?你們非得讓我承認我與那個女人有問題,不就是為了達到罰款的目的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女的,你們如果沒有證據證明我嫖娼,你們就得立即放我走。」
派出所的人說:「我們把你留置24小時,不算違法。」
我氣得快暈過去了,我盡量壓著心中的怒火對他們說:「那我得告訴你們,我是一個冷飲廠家的銷售經理,如果這件事情影響到了我的工作,產生的所有後果你們必須負責。」就在這時,我聽到我老婆在樓下鬧的聲音,她大聲喊叫道:「他沒有犯法,你們憑什麼把他帶到這裡來,我為什麼不能見他?你們到底是警察還是土匪?」
我聽見樓下有人說:「把他叫到這瞭解情況是很正常的,你在這兒亂喊什麼?」
這麼吵吵鬧鬧了一陣之後,我突然聽到我老婆在樓下邊哭著邊大喊:「警察打人了……」當我聽到老婆的叫喊聲,我的心都快碎了。我站起來要下樓,卻被兩個人堵在了門口。於是,我與那兩個人爭吵了起來,當時爭吵的聲音很大,加上我老婆在樓下不斷地喊叫,派出所的其他人都出來了。
過了一會,一個穿警服的人走進來,問那兩個便衣:「怎麼回事?」
那兩個便衣說:「我們抓了個「雞」,她說下午6點左右被他叫到過他的住處……」
那個警察衝著我說:「你能告訴我晚上6點以後你都和誰在一起嗎?」
我詳細地講述了我6點以後和我老婆什麼時候去買菜,什麼時候做飯,什麼時候出去散步等等情況後,那個穿警服的人說:「那好,我現在去問你的愛人,如果她說的和你說的完全一樣,我們馬上放你走,如果她說的和你說的不一樣,那你還得先留在這裡配合調查。」楊潔說到這裡時,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好像心中所有的鬱悶都隨之釋放了。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那個穿警服的把我老婆直接帶到了我面前,然後說:「你們可以回家了。」
我很氣憤地問:「回家?你們把我們折騰了幾個小時,這就算完了?這深更半夜的,我們是怎麼來的,你們怎麼把我們送回去。」
那個警察說:「我們向你瞭解情況,這是很正常的,你也不要有什麼情緒,送你回家是不可能的,這樣吧,給你10塊錢,你們打個車回去。」
……
我被派出所叫去了3個小時,雖然在凌晨3點左右回到了家,但我卻覺得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我知道,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因為我在派出所的態度強硬,加之老婆在那裡大吵大鬧,我怎麼能那麼快回家呢?
老婆鬧離婚
楊潔說,他被當做「嫖客」帶到派出所後,他本來已經夠窩火的,但是,他沒有想到,從派出所回來後,他老婆便開始與他鬧彆扭了。
回去的那天晚上,我老婆問我是不是在外胡搞了,我當時問她:「你難道不瞭解我嗎?」我老婆說:「我就想不明白,這樓上住了這麼多的人,派出所的人為什麼不找別人偏偏就找你呢?」
「我怎麼知道,算我倒霉吧。」
「無風不起浪。」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老婆衝到我跟前大聲喊叫:「我沒有什麼意思,我只覺得噁心。」
「那你說這件事能怪我嗎?我晚上從6點開始就一直和你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吵了一個多小時,我覺得很委屈,這倒霉事怎麼偏偏落在我頭上呢?而老婆對這件事又是窮追不舍,我真是有口難辯。我曾聽說過一些派出所為了達到罰款的目的,拉著小姐到處認人,但我怎麼也沒想到,這事會落到我的頭上。
也就從那天起,這十幾天來,她一直不理我,我給她說話,她連正眼看我都不看,我白天在公司忙活一天,晚上回家還要面對一張冷臉,一天兩天我還可以忍受,但現在已經一個星期了,我怎麼能受得了呢?
今天早上起來,我對她說:「今天是兒童節,咱們一起看看孩子去吧?」我連說了三遍,她都沒有吭聲,我問她:「你為什麼不說話,你老這樣子,這日子還過不過?」
她背對著我說:「你不想過了就離婚嘛。」
「離就離,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轉過身來,指著我喊叫:「誰要不離就是王八蛋。」她說完,背著包,狠狠地把門一摔,走了。
看著她那個樣子,我氣得快發瘋了,我甚至有種衝動,把家裡這些東西砸完不過了!
楊潔說完之後,手指插在頭髮裡,一聲三嘆地直搖頭,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但我知道,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一直都很好,造成今天這種局面,不能不說與派出所把他當「嫖客」叫去詢問有著直接的關係。我不知道,那種拉著女人指認「嫖客」的做法是否違法,但我卻知道,這種做法真真切切地把一個原本幸福的家給攪散了。
我們不便再對公安機關的這種做法做出評價,而對朋友惟一能做的,就是想在這裡對他的愛人說一句,「回家吧,他確實是被冤枉了!」
三秦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