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與希特勒之死一樣,有人似乎希望再製造一個世紀之謎。於是,便有了「林彪是被『騙』走的」這一說法。為此特別檢察廳和公安部門的案卷必須提供確鑿的史據,下文摘自《特別審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受審紀實》,中央黨校出版社即將出版。
1981年初,全國人大常委會決定撤銷為審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案設立的特別檢察廳、特別法庭。此舉宣告審判工作已經結束。但就在此時,頻於解散的全國「兩案」辦公室收到一份林彪直系親屬的信,聲稱林彪系被葉群及其林彪反革命集團「小艦隊」成員騙上飛機外逃,最後摔死在蒙古人民共和國。
這封信現存於國家檔案部門的某個地方。就這一封信,給一件將打上句號的大事件又掀起新的波瀾。
為此,原特別檢察廳副廳長,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副主任史進前將軍專門作出批示:
「對×××、×××的前後交待材料要作專門的過細的研究」。
於是,由解放軍司法機關組成專門的調查班子,迅速梳理這件案情。
據查:寫信的當事人對林彪是被「騙上飛機」的說法由來已久。1971年9月12日晚10點多鐘,即林彪的飛機外逃前夕,當事人得知林彪、葉群、林立果等已決定13日早晨乘飛機出走的消息後,便由空軍的保衛科長劉吉純陪同去8341部隊2大隊隊部向大隊長姜××和前部隊長張×等人報告了葉群、林立果要離開北戴河,要把林彪弄去等情況。
這裡最早提到要把林彪「弄走」。
據調查,當事人1971年11月初把這段飛速寫進了《對九月十三日事件前後的回憶》。詳情與當時知情人李××、劉吉純、陳××、張××、姜××回憶基本一致。
1971年10月6日,當事人獲悉中央〔1971〕57號文件,該文件正式將林彪的問題向全黨公布,並對林彪事件定性。為此,當事人寫信向毛澤東表態:
「文件對林彪等叛黨叛國罪行的批判和結論完全正確,表達了全國人民的共同心願,代表無產階級革命的根本利益,我堅決擁護黨中央和您的這一英明決策;」
「林彪反黨集團妄圖發動反革命政變,陰謀敗露,狗急跳牆,狼狽逃竄,自我爆炸,遭到歷史的懲罰……」
1972年8月28日,當事人給周恩來寫信:
「利用廣大人民群眾對黨、對毛主席、對社會主義制度的無比熱愛,玩弄騙局,製造謠言,欺騙群眾,把他所謂的高舉、緊跟當做資產階級政客的手腕,當做篡黨奪權的天梯,林賊是一個十足的蔣介石式的個人野心家、陰謀家。」
「林賊是一個偽裝更加巧妙、手段更加陰險的反革命兩面派。我們決定一輩子批判林彪反黨集團的滔天罪行。」
此間,當事者多次聲稱她「幾年前就知道林彪要搞陰謀」、「早就想毒死林彪」、「早就想報告」……
1975年10月30日,毛澤東因眼病已無法閱讀的時候,仍收到這位當事者的信。信中揭發了林彪歷來主張說假話、拍馬屁和耍反革命兩面派的言論和事實。
可是,自1979年11月初她給江西省的一名前要員寫證明材料開始,這名當事者又重新提到林彪是「被騙上飛機」。
據調查,當事者在此間似乎態度反覆無常。僅1973年在空軍為其辦學習班一年多的時間裏,又表明「林彪最喜歡她」、「沒看出林彪的陰謀」……
歷史對當事者而言,似乎愈來愈矛盾。
歷史對現實而言,如同一團亂麻攪和在一起。
調查工作只好從知情人的證言中分析。
林彪有被騙走的可能嗎?
知情人留下了9月1日林彪一家在北戴河的情況和談話。
9月2日下午,林彪臥室。
談話人:林彪、林立果。內勤進去倒水。
「……飛機。」
「行嗎?」林彪問。
「他們會盲目執行的。」
……
假若歷史允許對這些隻言片語進行分析,今天從中是否可以這樣提問:
一、這裡的飛機是否系指後來出逃用的和到廣州另立中央?
二、飛機可能與以上無聯繫。但「盲目」二字中是否有著某種陰謀?
三、林家父子共商陰謀若成立的話,其中林彪被騙的成份有多大?
假若這種分析同當事人提出的「騙走」是一種主觀聯繫的話。那麼另一幕則有了客觀的鏈鎖反應。
幾個小時後。林彪臥室。
談話人:林彪、警衛副官李文普。
「找李文普。」林彪。
「北戴河的房子不要蓋了。反正我活不了幾天啦!」林彪說:「把這個門改到東邊就可以了。」
當晚,林立果又去林彪處關門密談。
9月8日,上午9時。
林立果來到林彪客廳。一進門,林彪像當年招集戰將們商談大事一般:
「老虎,好朋友!請坐,請坐!」
眾人聽了面面相覷。
上午10時30分。林彪臥室。
談話人:葉群、林彪。衛士和內勤均聞葉群邊哭邊說:
「說我是特務,叫我到農村沒有安眠藥怎麼辦。我要跑,你說走不走 ……」
嗣後,林、葉密談三個小時。
據此,可得出一個肯定的結論:
9月8日,也即林彪飛機出逃4天前,林彪肯定得知葉群要跑。
葉、林密談結果可能有三:
一、林不讓葉跑,另想辦法;
二、林同意跑,一起跑;
三、葉欲跑,林否定、同意的想法均有,但再等等再商量。
當天下午,葉群、林立果又到林處密談。
假若以上結果都可以出現,有一點林彪是可以做到的。那就是林當時是黨中央副主席、國防部長,若不同意葉的反叛行為,處置葉群只需喊一聲。但林彪沒讓人看出任何反應,是可以證明林、葉均在陰謀之中。
9月9日7時,林彪給辦公室的人講,等林立果來後調一架很強的飛機再去大連。吩咐飛機要備飛三小時以上。並急找葉群談到中午11時,內勤進,葉群眼睛紅紅的。林、葉已涉及到後面具體內容無疑。
9月10日下午4時左右。林彪客廳。
林彪、葉群密談。內勤在門外探聽葉群在談──
楊成武倒臺;
三十八軍;
林(林彪?林立果?)是炮筒子,自己沒主張,光知道放;
各大軍區都不會跟你走的,許世友是跟毛主席的,也不會跟你一條心;
從9月10日的這段話中,可以斷定,林彪即使不同意葉的「跑」,也決定同毛澤東同室操戈了。否則,葉群給他分析這些形勢何用呢?
9月11日12時30分。林彪找葉群。內勤聽到葉對林說:
「沒想到小小的立果活動面那麼大!」
從此話中我們可以分析出,林的心理已被林立果所打破。林彪是否也準備同葉群一起「跑」。不可妄估,但從林彪接著葉群的話說的幾句,已看出林彪已在「跑」與不跑的邊緣了:
「反正活不多久了。死也死在這裡。一是坐牢,二是從容就義。」
此間,林、葉又進行了密談。
9月12日下午5時30分左右。林彪、葉群叫李文普,告其原準備去大連的時間已定,「明天早上6、7點鐘」。
晚8時,葉又到林處密談一小時。9時,林立果從北京趕回北戴河。林、葉及林立果先密談,後來林立果同葉又到葉處密談。大約晚上10時,林、葉和林立果又進行密談。密談中,林辦工作人員「聽到林立果好像對林彪說」:
「黃吳李邱……你都交給我了嘛!到了香港就好辦了!」
剛過11點,林彪便發出「馬上走」的吩咐:
「今晚反正也睡不著了,馬上走,給大連打個電話,等吳法憲派的飛機來了就走。」
據此事實,可得出林彪並非被「騙走」的理由:
一、從林立果的談話中,林已知道出逃安排;
二、林決定去「大連」的時間,突然決定提前,而且夜間飛行,這給「大連」賦予了新的含義;
三、從林彪走時的情況可見林彪絲毫無受挾持或強迫的蛛絲馬跡。
調查材料對林彪離開房間做了這樣的描述──
……等司機楊振剛把車開上來,林彪、葉群、林立果、劉沛豐就從屋裡出來。劉沛豐提三四個皮包先上汽車。接著是葉群、林立果上車。林彪最後上的汽車。林走到門口還問內勤「東西都裝上沒有?」沒停步,很高興的樣子,帽子未戴,大衣也未穿。葉群也沒戴帽子……
在車上,林彪便問;
「到伊爾庫茨克飛多久?」
在「9.13」事件發生的當天和以後,山海關機場場站副站長趙雅輝、場站參謀佟玉春、場站油料科長王學高、場站機械師周振山、場站油車司機劉三兒等現場目擊者,寫的關於材彪等人在山海關機場登256號三叉戟飛機的詳細過程,最有力地證實了林叛逃既不是被騙,也不是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