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美國國務院發言人包潤石在例行記者會上的發言,他解釋說:當年美國耗費巨大「政治資本」營救高瞻,是因為她的美籍兒子在中國受到不當待遇。這位發言人還請記者回憶一下,當時高瞻那五歲的兒子安德魯在中國受到什麼樣的待遇。
當時的情況是令人寒心的。五歲的小安德魯被人從其父母身邊強行帶走,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在恐懼和哭喊中度過26天。他的父母被中國當局關押之後,曾經請求國安人員把孩子送到北京的爺爺奶奶或外公外婆家裡,如此合乎情理的要求,卻遭到執法人員的拒絕,因為他們需要扣留這個幼小的孩子做「人質」。
請看國安人員是怎樣對待這個純粹中國血統的孩子啊,他們居然用孩子去要挾其父母,無恥地威脅小安德魯的父親,說:「你們想見兒子的唯一方式就是『交待』。」
如此嚴重侵犯兒童權利的不人道做法,震驚了美國人,於是,美國人決心盡一切力量幫助這個孩子。儘管在當時,高瞻輸出高科技產品的違法行為已經被調查,但美國政府把拯救孩子擺在首位。從普通的美國人到政府高層,都把關注高瞻和她的孩子,作為一件相當緊迫的事情來做。
這個問題,不但被提到美國國務卿鮑威爾和中共副總理錢其琛的談判桌上,而且,高瞻一家居住的地方--弗吉尼亞州的參議員眾議員也全力以赴,為促進中國政府釋放高瞻而努力,共和黨參議員艾倫提出一項議案,促使國會允許高瞻在不宣誓的情況下成為美國公民,他們希望這項議案能夠早日讓高瞻母子早日團聚。在美國政府大力施壓後,高瞻終於被釋放,回到孩子身邊。
五歲的小安德魯是幸運的,他享受了他出生的國家--美國朝野一致的熱情關懷。和他的幸運相比,三歲的四川小女孩李思怡卻在她自己的國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和安德魯的母親一樣,小思怡的母親也被人抓走,但執法人員不認為她有什麼兒童權利,她被封閉在無人理睬的黑暗中,哭喊掙扎全都無用,只能在門上留下的一道血跡,死於飢餓之中。
是一個什麼樣的制度,一個什麼樣的政府,使我們有「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仁慈傳統的中華古國,變成小思怡一類孩子無比冷酷的人間地獄?
記得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因為一個黑人小女孩,我愛上瑞典》,文中談到瑞典警方和民眾齊心合力,在大雪天搜尋一個失蹤的黑人小女孩的動人故事,也談到我從那一刻起愛上瑞典的心路歷程。現在,正值高瞻事件炒得熱鬧之際,我讀到美國國務院發言人的這句話:竭力營救一個涉嫌犯罪的高瞻,是為了她的兒子。這一刻,我對遙遠的美國,產生了由衷的敬意。
從高瞻的孩子想到高瞻本人。人們往往生活在自我的盲點之中,被太多的誘惑蒙住了心靈,因而看不清鋌而走險的危害所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的是什麼。高瞻因此在命運上栽了大跟鬥。她需要時間沉靜下來,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進行詰問和反省。
好在高瞻生活在一個寬容而仁慈的國家。這個國家曾經把幫助她的孩子,當做一個神聖的職責,那麼,這樣一個國家,絕不會將已經認罪的她本人置於死地。不管高瞻的案子獲得怎樣的判決,她的個人尊嚴仍然會受到社會的尊重,她的基本權利仍然會受到保障。
但願有才華、有能力的高瞻,會在深刻的自我反省後,懷著對美國感恩的心,從她跌倒的地方重新爬起。我相信,民主和人權,是億萬人民的迫切需要的事業,是任何一個公民都有權利去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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