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見母最後一面 打工仔80天徒步回家(圖)
發表:2005-02-23 13:37
八十天,九死一生,穿越兩市五省,34歲的農民郭永山為了見病重的母親最後一面,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愣是從山東煙臺市走回了黑龍江省依蘭縣洪克力鎮,擁抱了令他魂牽夢縈的病危的母親。
我要見病重的母親
郭永山初到工地時老闆承諾每月800元工資,年底還有紅包。他白天在工地幹活,晚上到附近的大酒店當清潔員,別的工友喝點小酒早早休息的時候,他卻為一晚上5元錢的收入忙碌著,問他,他就樂呵呵地說:「沒辦法,我媽媽身體不好,我得多掙錢給她治病,讓她日子過好點兒。」
半年多了,工地的工資他一分錢也沒拿到過。要不是媽媽病重打電話叫他回家,他也許還想不到來要這筆錢。
「老闆,我媽媽真的病重了,你就行行好吧!」郭永山苦苦哀求,對方卻始終橫著臉,說他也沒有錢,要等幾天。
在酒店打工,郭永山一共攢了300元錢,給媽媽買了治病的藥,他的衣兜裡只有2元錢了。這怎麼回家呢?一著急,郭永山病倒了。
強撐著身體,郭永山踉踉蹌蹌地來到工地幹活,身子一軟,他一下子跌倒在飛速旋轉的電動機旁,他的左手搭在了攪拌機上,食指立時被絞掉了,鮮血一滴一滴地流淌著。老闆看情況不妙,吩咐幾名工人,將郭永山送到附近醫院,交了100元錢處置費,轉身就走了。
沒法子,傷勢稍好,郭永山乘著夜黑風高,逃離了工地。他把買給媽媽的藥裡三層、外三層地拿塑料袋包好,除此之外,所有的家當就是兩個饅頭。
望著天上的北斗七星,心裏默默地呼喊:媽媽,我現在就回家了!媽媽,你等著我回去!
鐵路線上的足跡
那是2004年2月2日一個漆黑的夜,郭永山從山東省煙臺市珠璣火車站出發,沿著漫長的鐵路線,徒步踏上了艱難的歸鄉之路。
他從北斗七星升起,一直走到天明。他從天明,一直走到日落西山。累了,他就在路基上歇一歇。渴了,他就趴在河沿上喝幾口水。餓了,他就把饅頭拿出來啃幾口。腿,腫脹得很,他就蹲下來,輕輕用手揉搓著。腳,已經走得磨出大泡,他把鞋脫下來,找一根細細的木條,挑開放血,接著再走。
當郭永山通過一座一里多長的鐵橋時,一列風馳電掣的火車,迎面呼嘯而過。一股強大的衝擊波,沖得他連摔了三個大跟頭,險些掉進滾滾的大河裡去。郭永山緊緊地護住媽媽的藥品,心裏不斷地喊著:站起來,別趴下,向前走!
郭永山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了,天空中已顯露出淡淡的月光。媽媽在電話裡微弱的聲音響起在他耳邊:「小山啊!媽媽特別願聽你唱《想家的時候》那首歌!」郭永山眼前一亮,什麼也都不害怕了。他亮起了嗓門,邊走邊唱。郭永山一直走到和唱到晨曦顯露,旭日東升。
郭永山又累又餓,他已經走到蔡家莊火車站,肚子裡「咕咕」直叫。兜裡的饅頭早已被他吃光了。他走到鐵道旁一住宅門前,禮貌地敲了一下門,想問人家討口吃的。誰知院子裡突然躥出來兩隻大狼狗,惡狠狠地照他的左腿和右腿,狠狠地咬了一口。立時,鮮血染紅了郭永山的灰色毛褲,疼得他大聲地喊叫。他拖著傷腿,一步一步挪到一個私人診所,用僅有的2元錢包紮了一下,又一瘸一拐地上路了。
當郭永山走進青龍河火車站時,他已經又困又乏睜不開眼睛了。跌跌撞撞地走到車站貨場牆根處,他一頭紮到地上,不到半分鐘的工夫,就呼呼地睡著了。半夜裡,郭永山被「劈劈啪啪」的抽打聲驚醒了。他睜開眼睛一看,六個髒兮兮的乞丐們,手拿著鞋底子和木棒,沒頭沒腦地抽打著他。郭永山嚇得坐起來,問: 「你們憑什麼打我?」一個50多歲的老乞丐,喊叫道:「你趕快給我們離開,這是我們的地盤!」郭永山眨巴了一下眼睛:「這牆根怎麼是你們的地盤?」這個老乞丐蠻不講理,一個口哨,幾名乞丐七手八腳地將郭永山抬到台階前,喊了一聲:「一,二!」狠狠地往鐵道上一摔。郭永山疼得連大氣都喘不過來了。這時,老乞丐從地上撿起郭永山為媽媽購買的藥品,使勁地向鐵軌中間拋去。郭永山拚命地站起來,由於劇烈的疼痛,他又摔倒在地。他向前爬著,一步、一步地向前爬著。當他將媽媽的藥品拿到手上時,車站工作人員大聲呼喊:「快!快躲開!有火車!」郭永山咬著牙關,使勁地一骨碌,翻過去,滾到路基旁。一列長長的火車,呼嘯著從他身旁飛過。
野狼不能阻止我的腳步
當郭永山走出山海關時,他渾身覺得特別冷。塞北的風像無情的鞭子,不斷地抽打著他的身體。肆虐的雪花嘲笑般地灑落在他的頭上。他飢寒交迫時,就為人們唱起令人心酸的《想家的時候》歌曲,掬起人們的一行行熱淚,換來了剩飯、剩菜。吃飽後,他又抖起精神,拄著鐵棍,向前行走著。
2004年3月31日,這是郭永山徒步走過的第55天,他已邁進瀋陽火車站了。歸心似箭的他產生了扒車的念頭。郭永山盯住一列裝載著木材的火車,他緩緩地向前靠近,趁人不注意,順勢爬上了最後一節車皮。可站內工作人員已出現在他的身後,一把將他扯了下來。可他還是不死心,躲在角落處,又壯了一下膽兒,悄悄地向煙臺發往佳木斯方向的列車走去。車廂乘務員將他攔住。任憑他如何解釋
和苦苦哀求,就是不讓他上車。郭永山並沒有灰心,他發現一列裝有大豆的火車正在編組。他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瞅準了空隙,他從後面敏捷地爬到了車上。只聽一聲長鳴,火車開動了!這時的郭永山,心情格外地激動。他想,再有兩天時間,就能到家了,就能見到媽媽了。郭永山睡熟了,他睡得十分香甜。他醒來時仔細一看,腦袋「嗡」的一聲響了起來:原來這是大連火車站!他氣得連連捶打自己的胸膛……
又是一個暮色深沉的夜晚,天空漆黑得伸手都不見五指,他順著路基的小坡,慢慢地繞了過去,卻不小心迷失了方向,稀裡糊塗地走進一片樹林叢中。忽然,郭永山看見樹林深處,有六個綠光在一閃一閃地向他移來。他立時驚叫起來:「不好!是狼!」
他大聲地喊叫,可喊叫又有什麼用?那六個綠光,越來越近。郭永山邊哭邊往後退。
郭永山哆哆嗦嗦地從衣兜裡掏出一卷報紙,又快速地將火柴燃起。三條灰狼站在草叢中,一動不動地窺視著。郭永山將附近的蒿草和亂木堆積起來把火點起來。三條灰狼戰戰兢兢地逃了。
郭永山藉著火的餘溫烤了烤身體,然後打起精神來繼續趕路。很多天了,只要一想到媽媽,他心裏就不是滋味,唯一的願望就是媽媽一定要等到他回家。
讓歌聲伴媽媽長眠
徒步了78天的郭永山飢寒交迫地昏倒在大慶市薩爾圖區勝利建材市場內,好心的人們,立即撥打110,郭永山被趕來的民警送到了醫院搶救。
當他把自己這78天來的經歷告訴民警時,他們被深深地打動了。尹所長對他說:「永山啊!你走迷了方向,這裡是大慶市。你不要怕,我們想盡一切辦法,把你送回家!」
2004年4月15日6時55分,郭永山被安全送上了開往佳木斯方向的火車。一天後,他終於到達了依蘭縣洪克力鎮。他走下客車,手拎著鐵棍,快速地向家中奔去。他推開院門,大聲地喊道:「媽媽,我回來了!」
瘦如乾柴、滿臉滄桑的郭大媽,伸出佈滿老繭的手。顫巍巍地叨念著:「兒子,你回來了!兒子,媽媽想死你了!」
郭永山將那用塑料袋包裹的藥品,遞到了媽媽手裡:「媽媽!這是兒子從山東省煙臺市徒步給你帶回來的藥啊!」
郭大媽努力睜開混濁的雙眼,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說:「兒子,媽媽最後聽聽你那《想家的時候》的歌聲啊!」
郭永山抹了抹淚花,他哭泣著給媽媽唱那首歌。
伴著歌聲,郭大媽一手握著兒子千里迢迢帶回來的藥品,另一隻手扯著郭永
山的手,臉上是安詳而滿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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