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大舅昨天晚上打來電話，告訴了我老婆他的兩件喜事。一，經過六年做實習醫生的磨練，他終於被實習的紐約布魯克林醫院聘為正式醫生；二，他搬家了，搬到了曼哈頓區，離開了原來住的貧民區。
二十年了，他的汗沒有白流，心血沒有白費；終於熬出來了，當了美國醫生。他說，還有二十幾年才退休，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我的這個大舅子，算是早期的留學生了。八六年來到美國，到今天，已經二十年過去了。剛來到美國的時候，他在美國海軍醫院的某個試驗室打工。以後，考上了加拿大麥基爾大學醫學院的研究生。花了八年多的時間讀下醫學博士的學位。其間，獨立地為他的猶太老闆建起了一個實驗室，並且幫助老闆帶碩士生。
博士讀完的時候，難題也跟著來了。找工作太艱難了。雖然可以繼續當博士後，繼續在實驗室裡打工，可是那樣的話，幾乎沒有出頭之日了。他決定考美國的醫生執照。他準備了一年半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既沒有工作，也沒有什麼生活。每天就是關在小屋裡，昏天黑地地讀書，背書，做習題。結果，兩門主要考試，一個考了83分，一個考了91分。把與他同時考試的其他中國留學生們羨慕得要死要活的。
那是九八年的時候，我剛剛登陸加拿大，他也在忙著找醫院去實習。另外，還有一門考試需要在一年內通過，才能拿到正式的醫生執照。光有醫生執照還不成，還必須到醫院實習。實習通過以後，還要繼續找工作。當然，有名的大醫院一般不會雇佣有色人種的人當醫生的。一句話，想在美國當醫生，難難難。他的許多同學，同行放棄了當醫生的想法，該行搞計算機，去當電腦民工了。不管怎麼說，這是一條短平快的出路。
我的大舅子堅持下來了。他很幸運，只有一次面試，就是這家紐約布魯克林醫院，他就被錄取了。順便說一句，這個醫院的高層人士幾乎全是猶太人。九九年，他從加拿大搬到美國紐約，開始他的實習醫生生涯。他的工作簽證很特別，是專門為卓越人士準備的。他說，辦這個簽證，僅僅推薦信就需要至少十封。推薦人不是誰都可以，至少是美國和加拿大的正教授，主任一級的人物。
六年的實習醫生，他每天至少工作十二個小時。沒有休息日，節假日，休假，要隨叫隨到，天天ON-CALL。他說，實習醫生不如奴隸。做實習醫生，工資很低，大概是四五萬美元的樣子。所以他必須住貧民區。好在他單身一人，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用不著為家裡人操心。
多年的小媳婦熬成婆婆，其中的艱苦，冷暖，辛酸，別人很難體會。他說，他能夠堅持下來，要感謝醫院裡的一位中國的廚子。雖然醫院對待實習醫生連奴隸都不如，可是還有點良心讓奴隸吃飽飯。他一日三餐都在醫院吃。這位好心的中國廚子，常常特意地做些合乎中國人口味的飯菜。甚至專門為做他愛吃的紅燒肉，輪到他的時候，多多地給他盛肉，比給別人的多一倍，搞得他的住院醫同事們很嫉妒。
所以，辛苦六年下來，他非但沒有變瘦，反而比當學生的時候長了十斤。一米八的身高，現在的體重有差不多一百三十斤了。我記得六七年前的時候，他也就是一百一十多斤的樣子。嘿嘿，有沒有見過沒有在國內腐敗過的人，他就是典型。
他的個人問題，是老婆全家最頭痛的一件事。大概十年前，曾有過短暫地婚姻。同他前妻從認識到結婚，再到離婚，前後兩年多。夫妻倆分居大洋兩岸，二人能夠在一起的時間不超過兩個月。近些年，親戚，朋友沒少為他的婚姻問題操心。可是，他到現在，還是單身一人過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