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攻堅我又被折磨、站立了整整四十二個晝夜
她們說:"這一次勢必要把她拿下。"
初冬的夜寒氣逼人。與大宿舍遙遙相對的東南角有一棟小樓叫會見樓。這座會見樓上邊是客房,下邊是會見室,是專門用於勞教人員與親屬見面或在此團聚的地方,每月只在固定的日子裡才使用,平時這裡就空著。晚上,從大宿舍望過去,會見樓一片漆黑,但細心一點會發現每到夜幕降臨這裡就會有某一個窗子的邊緣透出隱隱約約的一縷微光,整夜不熄。
從大法弟子史無先例的被關進北京女子勞教所之後,這裡便記錄下鮮為人知的暴行與纍纍的罪惡,會見樓成了迫害大法弟子的秘密場所、小監獄。
2001年11月8日到12月20日,我在這座陰森恐怖的小樓裡被囚禁折磨了整整42個晝夜,邪惡一行九人在這裡對我展開了第三次"攻堅"。那是晝夜不眠、晝夜站立著的、晝夜實施精神和肉體折磨的一場連續四十二個晝夜的殘酷鏖戰.
(一) 寒夜威逼
11月8號這一天,惡警以幫教為名說讓我見XX,將我帶到會見樓一樓一間帶有套間的房子裡。屋裡一群猶大、刑事犯人正在忙碌,她們把外間靠走廊一側的門窗用報紙嚴嚴實實地糊上。裡間屋,她們跳上窗臺把靠操場一側的窗戶用一條大棉被封起來。這是間勞教所棄之不用的總監控室,除了靠牆一座大鐵架子外,所有東西都被搬走。
我被扣下了,我知道我又將面臨一場新的迫害。
這一次,她們又調整了人員,兩名惡警,兩名吸毒女,五名猶大。前後共九人氣焰囂張的開進會見樓。又一場嚴酷的"轉化"開始了。他們說這一次勢必要把我拿下!
夜幕完全降臨,冷風順著大牆呼嘯著扑進樓門,滿屋的猶大都在,她們不開燈,卻把房門大敞著,寒風無遮無蓋地吹進屋來。兩個管班都不在,我朝門外走廊望去,也不見蹤影。勞教所裡人所共知,學員離開集體宿舍到任何一個地方都要由管班接送、寸步不離,面對漆黑空蕩蕩的會見樓,這麼多人散處,管班卻無影無蹤。可見惡警佈置好後有意躲開了。無論發生什麼事,她們可以以不在現場一推了之。
不知誰喊了一聲:"張亦潔脫掉衣服。"我沒動。
黑暗中,扑過來幾個人強行扒掉我的外衣、毛衣毛褲,只剩一條內褲和一件小背心。我被強迫按坐在正對大門口的水泥地上,一會就凍透了。夜風呼嘯著扑在身上寒徹心脾。我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凍得直打寒噤,大腦一片空白,思維停滯,只有幾個字清晰可感,那就是"決不屈服。大善大忍。"
冷風浸在身上,一會兒人就僵了一般。
我已有兩天多沒上廁所了,她們以轉化為條件不許解手的折磨,使每一天就像一年那麼漫長,這種折磨使我痛苦不堪。每天一點點吃的和一點點水,使我能夠傾盡最大限度堅持、忍耐,有時小腹脹痛難耐,但一遇猶大謗師亂法時,思想高度警覺,就每每沖淡了那種痛苦而一忍再忍。晚上,當我又提出上廁所時她們仍舊以轉化為條件而拒絕。
大概是深夜了,除了寒風還在嗚嗚的吹,一切都悄無聲息。不知是誰過來踢著我,拉著長聲說:"冷不冷啊,活動活動吧,你還是不想轉彎子是不是?你就抗到底了是不是?那咱們就活動活動!"
這時走過來猶大張艷春,她站在我背後扳住我的雙肩,又過來兩個人,一左一右踩住我的膝蓋。張艷春扳住我的雙肩把上半身使勁往雙腿上壓,使整個上身緊貼在雙腿上,另兩個人死死踩住膝蓋使雙腿繃直不打彎,折疊的整個拉力全在脊椎上。張一邊施暴嘴裡一邊謗法。那時我已沒有什麼抗爭的力氣,背後的張艷春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快,壓下去掀起來,再壓下去掀起來,腰椎撕裂般巨痛,我試圖屈起膝蓋緩解腰部的壓力,但兩側腳踩膝蓋的猶大全力配合,死死的踩住膝蓋,使我無能為力。下壓的速度越來越快,我就像案板上的一塊面被她們壓來壓去......張艷春累得直喘粗氣,一直到沒了力氣才停下手來。我好久不會動、動不了。
這種把人強行折疊起來的折磨,使我的腰椎錯位,膝蓋被踩傷。在接下來一年多的毒打和各種折磨下,腰傷腿傷日著(出勞教所的第二天我便到醫院拍下了腰傷、腿傷的X光片)。
折磨停止後,她們又一番審問:"轉不轉?寫不寫?"
我依舊告訴她們:"我不會給你們寫任何東西。"
遭到拒絕後,她們變換了另一種折磨方法。她們把我的兩臂扭到後背翻上去,然後猛往上推,推到不能再推了,便使勁往左上拉,再往右上拉,並且殘忍的找痛點,如果我在哪個高度、角度上慘叫,她們便在這個痛點上往上一推再推,一拉再拉,那種鑽心透骨的疼痛,使人大汗淋漓,痛不欲生,......
寒夜裡風聲伴著慘叫,迴盪在那座陰森恐怖的小樓裡,還有我一聲聲的嗚咽......。在那場慘無人道的折磨下,我哭了--我為猶大的屢屢暴行和助紂為虐痛心不已。這種使人痛苦萬分又絲毫不露痕跡的酷刑手段,不知她們從哪裡學來的,至今回想起來仍令人不寒而慄。
一夜折磨,我已不成樣子。施暴者筋疲力盡,便到套間裡輪流睡覺去了。倆個被叫醒接班的猶大眨著惺忪紅腫的雙眼,一屁股坐在我面前,不停的踢著我的小腿骨,發泄著困盹未解的煩躁。我皮包骨的小腿,早已被踢得青腫而坑坑包包,舊傷未癒,再踢到傷骨上是那種斷裂般的疼痛。面對這些早已沒有了理智、沒有了人性的猶大,我不再流一滴眼淚。
太陽還未出來,但已晨曦微照,天漸漸放亮。一夜折磨,只穿著單衣的身體冰冷僵硬,麻木的身軀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兩名惡警仍不見蹤影,事後我才知道,她們在幾步之遙的對面房間搭起了地鋪,在密切監視、指揮著我這裡的一切而整夜寸步未離,發生的所有暴行她們都瞭如指掌。
猶大踢完我說:"還是不想寫?你熬得了今天熬不了明天,我看你還能熬上三個月、五個月、半年、還是一年!跪下!跪下!"
我被幾個人強行摁在地下。此前我又提出上廁所,她們依然不准。強行摁我跪地後,她們又摁住我的頭和肩膀狠狠往下壓,直壓到頭抵在兩膝中間的水泥地上,已經傷了的脊椎牽動著巨痛起來,人被迫綣做一團,小腹受到重壓,這時,我小便失禁了,憋了幾天已沒了知覺,我的褲子瞬間濕透流到地下,流著流著,那麼大一片。猶大叫著喊著,跳到一邊。我看著腳下盈盈的一灘尿液,滿耳聽到她們的嘲笑、辱罵,心中沒有任何感覺,思維停滯,人的屈辱感已蕩然無存。
這時有人拿來拖布要擦,不知誰說了句:"讓她自己擦!"
她們惡毒的把我推倒在那窪尿液裡,又掀動我在那裡滾了一圈,我渾身上下、臉上、頭髮上濕漉漉,浸透了尿液的衣衫貼在皮膚上冰冷冰冷。
我渾身透濕地站在那裡,頭髮上一滴又一滴的尿液靜靜的滴落在地上,我感到大腦輕飄飄的一片空白,......
(二)揀起來--吃下去!
在精神折磨中有一種虐待,就是只要你堅定不轉化,惡警時刻讓你感受到鮮明的一種狀況和另一種狀況的差異、對比。她們把你時時刻刻置於這種對比之中,讓你聽到、看到、感受到不轉化的那種岐視、侮辱 、虐待和被群體拋棄的孤獨。用惡警的話說:"你不轉化就失去一切。就是沒你好果子吃。讓你死不了活受。"
"當你看到身邊的人吃的是菜、饅頭和節假日的改善,而你卻長期吃著每頓一個小窩頭和幾片咸菜時,你動過心嗎;當你食不裹腹她們卻故意當著你的面把菜和饅頭倒進垃圾桶、或剝奪你那一份時,你有恨嗎;當她們拿著超市買來的香腸、燒雞故意在你面前大嚼大咽而你什麼都不許買時,你是否恬淡和拋棄了生理慾望;當別人進入夢鄉酣睡時你卻在猶大、惡警的監視下熬過一個又一個漫漫長夜時,你的心安恬嗎?當她們吃飽穿暖在房間裡活動時,你卻衣著單薄被逼坐在冰天雪地裡忍受飢寒交迫時你退縮了嗎;當別人洗漱、洗澡、洗衣服而你卻什麼都不許而只能髒衣髒褲蓬頭垢面,你心裏在乎嗎;當你看著別人同親人見面、看著別人同親人通信、看著別人與親人通電話,而你卻長期的被剝奪這些權利 時,你的心是不是很堅強;當別人因轉化而減期,你因堅修大法而被加期時,你無恨無悔嗎;當你因堅修大法被剝奪一切權利而長期遭受侮辱、毒打、折磨時,你是否已蕩盡妄念、生死度外?......
這就是我面前活生生的現狀。它時時刻刻都在衡定我的心,走出人來,超越那種狀態,堅強的活下去。
然而我也曾脆弱過,在這些殘酷轉化的過程中,我也曾不止一次的憤怒、痛苦甚至落淚,然而在師和法的看護和點悟下,我最終走向的是更加堅強和成熟。
在那42個晝夜的監禁中,有一次我幾乎崩潰。面前是勞教所鉛灰色的高牆,在這棟陰森恐怖的接見樓邊的一片空地上,我已被凍了幾天了,兩個又高又胖的包夾穿著棉襖、棉褲、棉鞋,脖子上捂條大毛巾從頭到腳裹得嚴嚴的,管班聶×全副武裝,一行三人監視著我,她們站在樓門口的朝陽處,我被指定坐在高牆之下的風口處,寒風呼號著從我身上掃過,我因被不斷的換班、禁閉,衣物包括被褥都已丟失,原本穿在身上的唯一一件破毛衣硬是被管班王宇從身上撕破扯下來,下身穿一條已磨損透亮的薄毛褲,腳上穿著一雙塑料底單鞋。寒風無孔不入地的穿透單薄的衣褲,寒徹肌骨。我腳下的一片衰草在旋轉的寒風中伏過來倒過去,我的心也被寒風掃得空空蕩蕩,彷彿就剩下頭腦裡那金剛不動的堅定的那一念和生命的脈搏融匯共振著。
惡警管班王×、杜×、聶×已輪流吃過午飯,但她們卻遲遲不讓我吃午飯,其實我的午飯只不過是幾塊拇指大小的碎窩頭。給我送飯的猶大吃饅頭吃膩了,一邊走一邊掰著那個小窩頭吃,少一塊不好看,就索性掰碎了再給我,從此那個小窩頭在猶大手裡變成了碎塊塊。沒有咸菜,沒有水,早晨吃下那幾塊碎窩頭後便滴水未進。我要求喝水,她們仍以轉化為條件,遭到拒絕。在幾天前早晨上廁所時,我趁包夾還沒起身走到外間擰開水龍頭開始洗臉,洗臉中我趁機喝水,一邊洗一邊喝。只要我有機會洗臉我就這樣喝水。但我的舉動最終被寸步不離的包夾發現了,"報告,張XX偷偷喝水。"惡警氣洶洶地盯著我,我平靜的和她對視了一眼,壓下了她的惡言惡語。從那天起,她們就斷了我每天一次的一點水。
快一天了,寒冷、飢渴充滿我的全身,只有大腦中那清醒的堅強的意志力在把握著身體與飢餓寒冷抗爭。天色已開始逐漸暗淡,大約有下午四點多了,陽光漸退,寒風愈發逼人,她們仍舊不讓我吃午飯,一天快要過去了,我有些漸漸支持不住的感覺,身體開始瑟瑟發抖,牙齒咯咯作響,從被禁閉起就一直晝夜站立至今,兩條腿已站得粗腫無比,如同灌鉛,寒冷雖然沖淡了困意,卻轉化成無比的疲憊和倦怠。
突然我心生一念 ,要以死抗議她們的迫害,我看著身邊的那堵牆,朝那堵牆撞過去,即使撞傷也不用受這份罪。死就死、無所謂了,不死,有機會接觸外界就揭露她們。我不再多想,突然轉身朝房山牆衝過去,剛衝出第一步,第二步還沒跟上,鞋子卻突然甩掉了,大胖子張翠芬一堵牆一樣橫在我面前、、、、、、
當我站定時一下子清醒了,我立刻明白,不能這樣做,我以這種方式抗議迫害,她們會說我是自殺而嫁禍大法。這時我冷靜下來,我想:難道你張亦潔有這麼大的勇氣去撞牆,就沒有勇氣面對苦難堅強的走下去嗎?那顆揭露她們的心是脆弱的擋箭牌。想到此,我為自己的軟弱羞愧。我詫異的看著腳上的鞋子,這是別人送我的一雙40號的鞋,這次被禁閉後經過多少天的晝夜站立雙腳雙腿早已成了大象腿、大象腳,這雙鞋勉強能把腳塞進去,是絕不會掉下來的。提上鞋,我心裏明白這是在阻止我,不允許我這樣做。自此,我徹底打消了這種念頭。
天快要黑了,她們拿來了晚飯,照樣是拇指大小的碎窩頭,寥寥幾塊覆蓋在盆底。正當班的管班聶×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換成了杜×替班,她對我的不轉化翻來覆去的數落著,她越說越邪惡、越說越凶狠,她抬手掀翻 了我拿在手裡的飯盆說:"神不餓,神也不渴,神也不吃人的飯!......"
我揀起飯盆,默默的看著腳下那片衰草上散落的碎窩頭在寒風中顫抖。我彷彿聽見一個聲音:揀起來--吃下去--堅持下去,堅持下去......
我伸出凍得僵直的手從草上揀起一塊塊碎窩頭,一塊一塊送進嘴裡,伴著咸咸的、無聲的淚水......天,徹底的黑了。
第二天,聽兩個包夾議論,一個說:"怎麽換成杜隊長了?"另一位悄悄的說:"昨天聶隊長凍休克了,住院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