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四月四日,香港市民在超市內購買大米
因美國經濟衰退而導致的全球性經濟衰退已經出現,但是很少有人注意美國的農業政策在因應全球糧荒之時,做出了重要的保護措施:為對付石油漲價,在未來幾年,美國將有三分之一的玉米用於乙醇燃料生產。這個比例較目前提高兩倍之多,推動全球糧食價格上漲的預期已經十分明顯。
中國偏重小麥、玉米、水稻的生產,對油料一直持忽視態度,致使在全球大豆價格上揚之際,國內2007年的大豆種植面積減少了五百萬畝以上。同時主產區東北三省遭受了五十年不遇的旱情,大豆嚴重減產,導致國內食用荳油價格上漲了30%之多,為本來通脹嚴重的經濟局勢再添危卵。
全球糧荒還將持續
2007年,全世界小麥主產國除美國與中國之外,阿根廷、加拿大、澳大利亞均遭受了嚴重的旱災,導致了全球糧食供應的緊張。全球綜合糧價上漲了40%,高於石油價格的漲幅。在此情形下,美國農業部公布的預期數據表明2007至2008年度的小麥庫存量將降到六十年來的最低點,不足3億蒲式耳(2.42億)。
中國雖未遭受災害影響,但由於國內糧食消費結構難以調整,在2008年也將改變糧食淨出口的狀況,一轉為糧食純進口。目前,中國的大豆進口已經引起了全球豆價的上漲,頗受國際社會關注。隨著"大豆問題"為全世界所憂心,中國的糧食體制進而農地制度也成為國際問題,而不再是單純的國內事務。
全球糧荒必然會對國際格局、地緣政治產生深刻的影響,比如在馬來西亞,未經政府許可出口麵粉被列為犯罪行為,再比如中國所需大豆的主要出口國阿根廷連續上調大豆出口關稅:2007年11月底上調了7.5%(達到35%),至2008年3月中旬又上調11%(達到46%)。阿根廷經濟部長已宣布,大豆出口關稅追隨國際豆價變動的政策將執行四年。
農地非資本化是中國農業的死結
全球糧荒的持續雖然不一定直接導致中國糧荒,但是卻無助於改善中國的高通脹狀況。為了給中國農業體制一個戰略性出口,國內外經濟學家都急切地盼當局改革農地制度。國內者如著名學者周其仁,公開表示"變革農地制度的時機已經成熟","應當解決農地流轉問題";國外者如美國三一學院經濟系教授文貫中,建議大陸實行土地私有化,放開兼併,因為"土地兼併會緩慢而自發地進行,從而使比較沒有效率的農民出售自己的土地後流向城市定居"。
無論周其仁還是文貫中,所力主解決的是農地非資本化問題,而私有化即農地資本化之後不只是加速了城市化進程,同時還會在另四個方向上促進農村社會的變化:其一,農地資本化後,通過比較利益出讓土地得到的收益轉化為農業集約化投資,如大幅度改善農田水利建設--大水漫灌式管道澆地變成噴灌、滴灌後,會節約大量的水資源。其二,農用住宅佔地面積會主動地大幅度縮小,在機械化程度較高的地方,由於沒牲畜佔地,更適於建設"村莊裡的都市",使自然規模龐大的村落就地轉化為農村小城鎮。其三,多地地區的閑散地充分改造利用,發展為集約化果蔬生產小區。其四,農地資本化必然帶來證券化,證券化必然帶來全國農業人口的經濟性流,如皖浙地區農民可用現金資產購買華北多地區的股權,而後遷徙定居、進行有效經營。並且"資本化--證券化"過程還會帶來地區間的農業技術交流,促進農業新品種的開發。
中國目前多地區如冀東平原,由於資本投入太低,不僅水利條件受限(複製指數低),而且土地綜合利用程度也十分低,據一些個案觀察:如果資本投入充足,多地區提高糧產量25%至30%是不成問題的。
中共與農民的利益有衝突
就目前狀況看,中共侷限於傳統的意識形態無法解決土地非資本化問題。雖然溫家寶在十一屆全國人大結束、會見中外記者時引王安石:"三不足"論,但要突破"憲法與現實的陰影區",何其難也?!大陸憲法規定農地不屬於國家,是集體所有;而現實中,農村集體資產已經全部私有化(如"分隊"初期的農具、牲畜作價給農戶),只有土地還是以"承包"方式發給農民,形成一個准私有狀況。農村土地一旦私有化,中共最基層政權一夜之間就失去了存在基礎,真正的農村自治就會出現。"黨從農村退出",誰來承擔這個政治責任?
靠國家財政轉移支付來增進農村福利,固然是可取之策,但若使農地"資本化--證券化"流程出現,市場效應代替政府補貼的結果就會出現。如此,不僅"18億畝耕地紅線"不再是問題,而且土地的農業利用率將會大大提高。初步估計,全國可調整出不少於兩億畝的耕地。其主要來源是:(一)農村小城鎮化出現的住宅集中節省出來的土地;(二)閑散地塊的集約利用提供的替代"農地轉工"的效率。
就目前農村土地私有化的阻力來看,並不是廣大農民,而是農村中黨權與家族勢力結合的那部分掌權分子。因為只要土地仍在集體名下,他們就有替代農民進行土地使用權裁決的權力。關於農村土地制度變革的提法,不僅有周其仁、文貫中這樣的純學者來力主,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末就有學者型官員通過實證研究,試圖誘導當局作為,如農業部的資深學者丁力先生、中央農業政策顧問杜潤生先生,均有所論述。但本質問題是共產黨的政治利益與農民的經濟利益有衝突,而沒有人敢跨過農地私有化這道坎兒。
警惕第二次大飢荒
在全球糧荒效應持續傳播的情況下,並且"汽車與人爭糧食"的狀況因石油價格(與產出極限)而無法改變,中國的糧荒隱憂也浮上水面。除非國家在短時間內壓縮糧食消耗產業,如限制釀酒而保證飼料用糧,但是如此調整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很難做到,正如現在不能全面取消菸草種植而改為糧食生產一樣。
中國上世紀五十年末到六十年代初出現的大飢荒是"人禍為主,天災為次",而今天則面臨著一個與歷史相近選擇,儘管第二次大飢荒尚未臨到。但是,可以肯定地說:只要中國不實現農地資本化政策,由國家權力導致的大飢荒還會出現,不同的只可能是結構與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