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見趙既破,遂命韓信伐齊,一日,儒生酈食其從容上言:「昔湯放桀,武王伐紂,皆封其後,今誠能立六國之後,君臣百姓,必皆戴德慕義,大王南面稱霸,楚必斂衽而朝矣。」漢王遂納,令刻六國印,令酈生佩封,議定未行,張良聞之驚曰:「何設此謀?上古以來,三皇五帝,德治仁政,民莫不服。東周列國,人心向敗,逆天悖命,強兵略地,人人相敵,民不聊生,秦國一統,順天意矣!然暴政苛民,塗炭生靈,是以氣數方盡,更朝換代也。所謂鑒往之今,莫重蹈覆轍。」
王曰:「皆爾公所封,非昔割據亂局。」良對曰:「昔湯武封桀紂後者,必度能制其死生之命也,今大王能制霸王之死命乎?武入王殷,發粟散錢,偃革為器,今王能效之乎?天下游士,從大王者,以為能成功名,今復六國之後,游士各歸其主,大王誰與取天下乎?且六國無強於楚,若立其後,仍復屈撓而從楚也,大王焉得而臣之?誠用此謀,大事去矣!」王遂啜食吐哺,大罵:「豎儒妄為籌策,幾敗爾公事!」即令銷印。
酈生既遭叱辱,心有負愧,急欲立功,數日,密言漢王,欲陳說利害以降齊,王納而不宣,酈生赴齊,齊王諾之,乃差書韓信,信喜,欲合漢王伐楚,然有隨從蒯徹獻言,酈生言不足信,且非漢王初意,恐拂王命,從將張耳亦附之,信乃攻破,然酈生臨遭齊王怒烹。
漢四年,韓信大破楚軍,霸王聞懼,乃引兵還,盡走險阻。山東齊民,反覆無常,無以制伏,蒯徹上言,國若無主,難以化理,韓信當代齊以鎮,信上表漢王,願請齊王印鎮之,代為疆土奠安。漢王閱罷,怒罵:「豎子盡敢如此!爾公困此日望以助,反欲受封為王耶?」陳平急躡王足,耳語數句,張良曰:「齊地信收,立以為守,正矣。」王訕,復罵:「大丈夫定天下,制服諸侯,欲立當真,何以假為?」遂封韓信為東齊王,遣張良佩齊王印赴。
霸王知天下大勢歸信,天下隱成三分之勢,遣使重金往說韓信,欲三分天下,鼎足而立,信弗受。齊國策士亦獻策,以信之賢聖、甲兵之勝,足為天下君王,齊作依據,天下諸侯,定來朝拜,信弗受。策士索性頗析利害,再三言勸,功高震主,已處危機,觀信之相,貴不可言,當握時機。信亦無所動。
然楚漢相持未決,一日,霸王、漢王相臨廣武之間而語。時霸王人馬致滎陽,離城三十里安營,欲獨挑,漢王笑謝曰:「吾鬥智不鬥力。」霸王大怒,即令諸將出戰, 交戰許久,霸王□目大叱,舉戟便刺,漢眾將皆嚇,目不敢視,遁逃回營,漢王問左右:「追煩者為誰?」左右曰:「霸王也!將入漢營!」王大驚,急退入寨,諸 將死命抵住,霸王勒馬,欲相教戰以定勝負,漢王拒,又大罵十罪,霸王遂伏弩力射,正中傷胸,漢王捫足曰:「虜中吾指!「,病甚,然張良諫需起行勞軍,毋令 楚乘勝於漢,漢王因馳入成皋。
時漢將彭越,兵居梁地,絕楚糧食,英布亦歸漢,霸王乃與漢王約,中分天下,鴻溝以西為漢,鴻溝以東者為楚,歸漢王太公妻子。未及半月,漢王屯兵,調取兵馬,與楚決戰,不遵盟約,霸王大怒,疑講和為誘取太公、呂后之計,遂欲起兵赴戰,左右從將諫勿妄動,霸王曰:「吾縱橫天下,未嘗 受一日之辱,若按兵不動,諸侯豈不取笑?」急欲起兵,急往沛郡。
方出城,大風驟起,軍旗一折為二,三軍盡驚,烏騅亦大嘶數聲,眾臣皆勸止兵,霸王曰:「紂以甲子而亡,武王以甲子而興,何驗於彼,不驗於此?倘漢細作知,決笑吾之怯也!」隨起身揮動人馬,左右忽報:「虞娘娘上書。」霸王笑曰:「御妻上書,有何話說?」虞書曰:「文王聽后妃之諫而成聖,大禹讀塗山之箴而興夏,自古帝王,未有不從諫而成治也。妾本婦人,無遠大見,偶聞漢將韓信,奇計百出,預為防備,眾降勸言,字字有意,實為效忠,況今日之行,大風折旗,烏騅長嘶,豈可謂尋常之兆而忽之耶?」霸王觀書,方有退意,忽有漢細作李左車急趨曰:「吾親見漢兵軍糧不敷,決難支持。兵法有雲,兵多將累,況無糧乎?此戰必克矣。」霸王聞言,遂長驅向西,再無有敢攔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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